beno3后续的1个脑洞,假如醒来的御堂失去视力。
——
你喜欢红酒对吧?我今天买了上等的红酒。
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喜好?
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做晚饭。
眼前的事物混杂成一片深灰色,从深灰色的缝隙间透进来暖黄色的光亮,御堂不由得睁大眼睛追逐那一丝光芒,可是依然,除了那道微弱亮光,什么都看不清。
在御堂极力张大眼睛探寻四周的时候,唯一一丝光亮被遮挡住了。
“给您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熟悉的声音在近处响起,仿佛生了锈的大脑却一时间难以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你一直…都在那里吗?”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漫长的沉默。漫长到御堂觉得呼吸都要被冻结了。
紧接着是让人几乎窒息的拥抱,熟悉无比的气息近身,让御堂一时不知所措。
被这个人抱住了…?他是我的什么人,可以随意拥抱我?被这股熟悉的气息缠绕着,御堂不自觉地开始浑身打颤,可是他仍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颤抖。
“你是谁?”御堂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您不记得我了吗?”那个声音颤抖着回问,仿佛极力压抑住即将满溢的情感。
“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可以随意拥抱的朋友。让我想想……我是不是,之前在MGN就职?好像负责了一个新企划。”
“……”那个声音却沉默了。
“然后,我好像……我好像被撤除负责人的位子了。为什么呢……”御堂捂住头部,眉头紧锁,看起来在极力回想起其中的前因后果,“啊!对了,那个叫佐伯克哉的男人——”头好痛。一个个记忆碎片划破了眼前的迷雾刺向他,被凌辱的、被嘲笑的、被监禁的种种凌乱地搅成一团,但那其中总有一个人的声音。
“堕落到我身边就好了……”
御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僵直住。身边的声音,和那时候那个恶魔的声音重合,拼凑出了记忆中那张只消看一看就惊恐不已的、精致的面容。
要逃,要赶快逃走!御堂猛然起身,艰难地抬起左脚,却只是晃动了一下,重重跌倒,混乱之中甚至还碰倒了什么,脚边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刹那间,手臂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才不至于更狼狈地跌到地上。
没来得及挣脱那个男人的束缚,御堂就有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他努力抬起手,在一片深灰色的四周四处摸索。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我,看不见了……”他瘫坐下来,颤抖着将手伸到眼前,视野里连物体的轮廓都没有。
“我会帮你的,御堂。”脆弱地抖动着的手被谁握住,那个印象中低沉的恶鬼般的声音此刻却有些沙哑。
“放开!!”御堂用力挣扎几下,佐伯悻悻放手。“但是,您以现在的状况,也没法一个人生存下去吧?我不会对您再做什么了,……起码会帮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你这种毫无廉耻、满嘴谎话的家伙!赶快给我滚出去!”御堂发疯似的手脚并用,想要逃离佐伯身边,可是手臂连普通人的一半高度都无法抬到,更遑论离开这里了。被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他自顾自挣扎了一番,终究因为疲倦瘫倒,鼻头一酸,小声抽噎着,却没有眼泪:“好了,我彻底成了废人了……你还打算看我的笑话看到底吗,佐伯克哉?你该放过我了吧?我已经……什么都……”
“我说了,我会帮您恢复的。如果我就此离开是您的愿望,我会在您恢复后从您的生活中彻底消失。或者您要报复我、杀了我,我都没有怨言。只要是您所期望的。”佐伯的声音听着意外地平静,仿佛在阐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事实一般。
“谁会相信你?在红酒里下药威胁我、利用花言巧语让我凭空消失,彻底监禁起来的人,是你吧?毁掉我人生的人,是你吧?!”御堂仍然像往日被监禁时一样,抛开尊严与颜面对着佐伯大吼。佐伯有几分焦躁地推一下眼镜,然后继续用单手轻松束缚住御堂,缓缓逼近他,神情阴鸷:“御堂先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会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这一着十分管用,御堂被恐惧缚住,一动不动,连佐伯放手了之后还是那副架势。“如果不想被侵犯,就乖乖配合我去吃晚饭。”佐伯继续冷淡地说,胳膊穿过御堂的腋下要架他起来。
但是御堂完全没有反应,像是整个人的灵魂再次被抽空了一样。
佐伯却依然没什么反应,把他架到餐桌跟前,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为他摆好坐姿,甚至绑了个餐巾,防止弄脏衣服。他舀起御堂面前的一份奶油浓汤,用另一只手接着,抵到他唇边。
“好烫!”方才一动不动的御堂突然活了过来,下意识地向后闪避,一勺热汤精准无误地撒到胸前的餐巾上。
“只是装出来的样子嘛,御堂。我是不会被你骗到的。”佐伯突然换上一幅明媚的笑颜,“那么接下来,是要饿死自己呢,还是乖乖被我喂?”
“我宁愿饿死!”御堂余怒未消,想要注视着什么地方,却无法做到,快速摸索着的双手在身边的一切物体上来回移动,可就是触不到那个男人的所在,没法揪着那个他最恨的男人的衣领打他一拳。佐伯倒是厚脸皮地伸出手去,和御堂无助彷徨着的右手十指相扣,“我在这里,御堂。”御堂剧烈地一抖,快速收回手去,碗筷被撞得叮叮铛铛乱响。
“害羞了的御堂先生也意外地可爱呢。”
“闭嘴!!”强烈的耻辱噎得御堂说不出话,只能气喘吁吁地重复着粗鲁的言语,无神的目光尽力狠厉地带着十足恶意投向佐伯。佐伯悠然自得地喝着自己那份奶油浓汤,把桌前简单加工过的意大利面慢条斯理地吃个精光,连看都不看在另一边木然坐着的御堂。
“想吃饭的话,就好好说出来。——如果您一直保持沉默,我可不会顾虑您的死活。”
御堂干脆闭上眼睛表达了自己绝食的决心。监禁几乎半年,自己失去意识又是多久?佐伯克哉依然逍遥法外,说明已经没人记得他了吧。
肉酱的香气无法提起半分食欲,御堂悲哀地想,本以为睁开眼睛长夜就会过去,谁知再次醒来,长夜未尽,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御堂醒来之后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佐伯也没去工作,只是在同一间屋里同样守着他一整天。空空如也的胃袋时不时背叛主人的意志,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其主人态度依旧坚决,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忍受着躯体上的煎熬。
——再次醒来,唇齿间有什么甜丝丝的液体涌入,被饥饿和干渴逼得败下阵来的肉体趁着意志虚弱之际,贪婪地追逐着那一点点甘露。半碗水下肚,御堂神志清明了些,这才意识到佐伯在喂自己喝糖水。
“……好点了吗?”头顶上干瘪的声音传来,御堂睁开眼睛,依然是灰蒙蒙一片。
“我不需要你来怜悯。”御堂偏过头去,不再饮下佐伯递来的糖水,只听面前男人叹了一口气。
“随你。”那个男人却不像昨天般冷漠,言语之间是满满的疲惫。搁下瓷碗的清脆声音入耳,紧接着,佐伯从腋下再把御堂架起来。御堂无力反抗,只能任凭他摆弄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佐伯放下御堂,扶他坐下,身下的触感告诉他,这是马桶。
排泄也要…?!御堂开始极力推搡佐伯想要靠近的双手,大喊“不要过来”,但佐伯不管不顾地褪下他柔软的家居裤和内裤,然后站了起来。
“如果您介意,我会出去。”
御堂拼命挡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不让对方看见,“滚出去!!”
佐伯没有应答,默默离开,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御堂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奇怪,真的很奇怪。佐伯的态度相较昨天一百八十度转变不说,一系列的动作也娴熟得令人生疑。
我究竟…失去意识多久了?
“佐伯!……”御堂抖抖索索整理好自己,扶着墙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半步。他下意识地呼喊那个男人的名字。
“会提要求的孩子才比较可爱。”佐伯进屋,用指节碰了一下御堂消瘦的脸颊,惹得他一缩。尔后,那个男人也只是没有言语,扶着他重新坐回沙发上。
虽然不想依附于他生活,但是目前的自己也没有能力逃离佐伯的掌控……多绝望啊,这种人生。
“现在是几月了…?”御堂打破了难捱的沉默。
等佐伯道出准确的时间时,御堂暗暗吃了一惊。距离自己被监禁之初,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一年半过后除了肌肉萎缩、眼睛失明之外并无其他大碍,难道也是他的功劳?
御堂不敢想。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倚靠在沙发上。
“……御堂,我想了很久。”佐伯突然在御堂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叫醒他。
御堂未答。“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一定要跟我说。不要作贱自己。”
“最会作贱我的不是你吗?”御堂反击道。
“你把自己饿晕了一天一夜你知不知道?!”佐伯疲惫的声音骤然带上怒意,“我以为你就要这么醒不过来了,我…!!”
“哈哈,哈哈哈。”御堂反而大笑出声,“佐伯克哉,你真是恶心得我无以复加。我昏迷这么久,不全都是你的功劳吗?”
“……”佐伯无言以对。
御堂闭上眼睛。他知道惹怒佐伯的后果,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被凌虐到失去意识的准备。
好像过了很久,又不太久的时间,一只手覆上了头顶。
“我会让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的。”似远似近的声音传至耳边,御堂却被困意打败,歪在沙发上睡去。
——然后,忘掉我吧。最后的声音像一声叹息,随着空调单调的暖风揉碎在半空中。
“今天给您买了轮椅。自己在家想要干什么的话,您可以自己来,我会教您这个轮椅的用法。”几乎一星期的时间,佐伯随时守着御堂,御堂依旧很少开口,但是终于接受了佐伯无微不至的照顾。
佐伯每天都在准备各式各样的饭菜,有外带回来的,也有自己尝试着做的家常料理。他隔一天就会给御堂带回一瓶红酒,然后用蹩脚的外语念出红酒的名字,直到看见御堂会意的表情才罢休。
这星期的最后一天,佐伯买了轮椅回来。
他简单教了御堂如何使用电动轮椅、以及一些其他的辅助功能,仰靠在沙发上,看御堂在空旷的房间里乱转,手里还拿着一根导盲杖四处敲打,滑稽又心酸。
眼睛愈发酸胀,他努力抑制住即将吞没他的的情感,轻快地起身,推着御堂的轮椅,带他熟悉到房间各处的路。
自从佐伯上次给自己削水果后,御堂一直相当在意被随意搁置在玻璃茶几上的那把小刀。根据声音判断,佐伯径直放在了那里。
他开始想象小刀划过皮肤的感觉。柔软有弹性的血肉就此被划开,生命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地流逝,直至散尽。死…?他无数次想过死,但是从未下定决心。
那天佐伯沉睡后,他悄无声息地操纵着轮椅,指尖胡乱探寻,终于触到了冰冷的金属质感。
水果刀握在手里,御堂鬼使神差地进了客卧,佐伯在一天劳累之后睡得正香,均匀的呼吸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杀死谁,呆愣愣地握着刀柄,摸索到离佐伯呼吸声最近处。
——也许他只是想结束这段看不到未来的生活,但是心乱如麻,如何都下不定决心,是杀死自己或杀死对方,然后把希望全部磨灭。
“怎么还不动手?”低沉的声音冷不丁让御堂吓得一抖,手里的水果刀也就此滑脱,啪一下掉在地上。御堂因为恐惧紧紧地缩到轮椅里,想要做出决绝的眼神,却因不知要看向哪里迷茫起来。佐伯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尔后打开御堂的手,将刀柄重新放回。他用力握住御堂的手腕。
“如果那么想杀了我,我来帮你。”御堂浑身抖得更厉害,紧接着他被死死掰着手腕,靠近佐伯的咽喉。
“不……不要!”御堂哀嚎一声,松开了手,水果刀在争执中掉落,刀刃不慎划过他的手背,刺痛感让他吸了一口凉气。
“御堂…!”佐伯发现御堂被划伤,语气带上几分急切。御堂只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骤减,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他还在莫大的恐惧中无法抽身时,能感觉到佐伯再次坐到他身边,同时一丝凉意抚过伤口。手被对方轻轻托住,大概是在给伤口紧急消炎吧。
“哈哈…哈。”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空洞笑声。佐伯皱起眉,手下依然给御堂清理伤口。
“本来想结束这段人生……最后却把自己伤到了,佐伯克哉,我是不是很没用?”御堂的表情看了让人心碎。「结束这段人生」,确实,无论是杀了自己或是杀了他,御堂的人生就不会再有任何希冀。
——他真的,宁愿结束这段荒唐的人生,也不愿投向自己吗?佐伯眼底盛满痛苦,细细打量着一直在细碎地发着抖的御堂。只是御堂看不见那个眼神。
佐伯能够发现,御堂在醒来之后,伴随失明的,还有丧失哭泣的能力:和御堂朝夕相对那么久,他能看出他有时候是在哭泣,却流不出眼泪。他无法形容注视着崩溃的御堂面容的那种感觉,只觉得心脏要被撕裂了。
“御堂,你真的那么恨我吗?”给御堂包扎的时候,佐伯终于开口,“你真的,这么想让我消失吗?”
“当然了!你也不想想你对我做过什么……”
“我会自己走的。”佐伯轻抚御堂受伤的手,“等一切都好过来。”
“……如果,我就这样一辈子呢?”御堂诧异良久,小声问道。
“你需要被照顾多久,就照顾你多久。”
因为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而愣住,御堂呆呆地,任由佐伯将他推到主卧。
因为失去了视觉,其他几个感觉器官都较平常灵敏了不少,御堂闻到鼻尖泛过来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在佐伯搀扶他坐在床边的时候,御堂艰难开口。
“不是什么大事。”
“要处理一下吗?”
“刚才还想杀掉我的人是你吧?”佐伯反唇相讥,御堂则沉默着躺下,用裹住纱布的手拉过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处。他因为过度的惊吓与思索,脑袋昏昏沉沉,一边想佐伯会不会因为生命被威胁而离开,一边又担忧佐伯离开后怎么办。……为什么潜意识里竟然如此依赖这个男人呢?明明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就是他。
御堂丝毫没有注意到佐伯一直在床边注视着他,在困惑与睡意的裹挟下终于沉沉睡去。
御堂和佐伯清早起来就开始对峙。 御堂除了必要的需要佐伯帮忙的事(例如拜托他买学习盲文的书),几乎不向佐伯开口,而佐伯除了御堂必要的生理要求,也不会去强迫御堂做些什么。 但是在几次擦拭身体之后,御堂想泡个澡。当然,擦拭身体也都是佐伯帮忙打湿毛巾,御堂自己艰难地抬手完成,自然清理得也不够干净,御堂很是苦恼。佐伯的碰触是他极为抵触的事,尽管对方十几天以来无甚威胁。 疯狂堕落的思绪,被平和的、甚至有些笨拙的日常生活柔柔接住,御堂甚至开始怀念泡在温度适中的浴缸里的感觉了。 还是告诉他吧。御堂纠结再三,总算开口,“佐伯……” “什么?”窸窸窣窣收起报纸的声音,紧接着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靠近。 “我,我要泡澡。” “噗嗤。”佐伯一下子笑出声,接着变成无法停止的咯咯的笑,“我说过吧,有要求就尽管说。”听闻此,御堂只好彻底交给佐伯摆布。佐伯把他连背带抱到了浴室,热水早已备好。他熟练地褪下御堂身上纯棉的家居服,等到脱内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利落地给他脱了下来。 御堂的这具身体他再熟悉不过了,可御堂认命似的面带红潮、光着身子微微发抖的场面他却从没看过。心潮涌动之际,热度开始慢慢向下身集中,于是佐伯尽力克制住心里开始预演的各色禽兽场景,扶着御堂慢慢踏入浴缸中。那种小心的模样仿佛是托着一个易碎的水晶杯。 御堂整个身体没入浴缸的时候,不由自主吐出一声满意的叹息——被无数外力禁锢的躯体此刻才觉得彻底自由,这种感觉让他舒服得差点哭出来。没有所有累赘的一切,只余躯壳在一片深灰中肆意游走…… 可是,还有佐伯克哉。御堂偏过头看向佐伯的方向,就像是他在注视他那样,只是他看不到佐伯也在雾气之中紧紧地注视他。生活平淡得让人发慌,只是两个星期,他都快忘记他们俩曾经是多么水火不容了。那个声音疲惫的、娴熟地照顾他的、无限近乎温柔的佐伯克哉,和之前那个记忆中的他大相径庭。 ——失去意识这段时间,对御堂也许只相当于一个长夜,但是对佐伯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这么同情心泛滥了?他苦笑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倚在浴缸边。失去视觉可以让人忘记很多烦心的事,例如,此刻佐伯就在他旁边,他却能安然与之共处一室。 正当欲要沉沉睡去时,突然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覆在自己唇上,睡意登时消失无踪,御堂伸手去抓,只抓住了男人敞开前襟的衬衫一角。经过一小段时间的复健,御堂也已恢复了部分挣扎的力气,可是这过于冲击性的事实让他一时反应不迭,只能被单方面地轻啄着唇瓣,脑袋里响着嗡嗡的回声。 “……你没睡着啊。”佐伯的唇离开御堂时,他听见他这样说。御堂无措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双唇又压了上来,这次辅以他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固定住御堂的头部,把他困得喘不过气。御堂这才回过些神来,拼命挣扎几下,却让对方的舌头顺畅地滑入了口腔。柔软的舌戳刺着上颚上的敏感处,又一一霸占了嘴里每个角落,开始与他的舌相互纠缠。是疯了吗?从没有过的吻强烈地勾起御堂的快感,本来呈拒绝状的双手虚弱地挂在那个男人的肩上,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一吻终了。佐伯慢慢离开他的唇,那呼出的独属于他的熟悉气息让御堂恍惚又恐惧,可是不知是佐伯吻技太好还是他对接吻太有感觉,本就晕乎乎的大脑更是舒服得想要睡去,下身也有抬头的迹象。第一次和他接吻……御堂努力想集中意识,却始终做不到,只能挂在浴缸边缘迷离地大口呼吸,像一尾脱水的鱼。 “想不到你这么喜欢接吻呢。”那个男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御堂困倦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眼皮直打架。他好像些微看到了浴室里日光灯纯白的冷光。恍惚之中好像又被抱了起来,浴袍轻柔地把自己裹住,腿也无力得像是不受使唤一般。 “御堂?”察觉到对方的所有重量都托付到自己身上时,佐伯晃了他一晃,才发现御堂已经毫无防备地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梅雨季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周围一切都是潮湿阴仄,让心情都随着跌入谷底。御堂十分确信这天是个晴天——当他试图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些蜜橙色的光洒在了眼底。 厨房里传来木勺与锅底相触的闷闷的碰撞声。佐伯他没有去上班吗……因为昨天突如其来的一吻而心乱如麻,御堂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佐伯。他一直没弄懂佐伯究竟怎么看他。如果是憎恶他、嫉恨他,他早已什么都没有了,大可直接放他自生自灭,不必要如此费尽心力照顾自己;如果只是当成某种满足特殊癖好的性爱玩具…呵,也不是没可能。那与这个玩具相处所耗费的代价实在是大得可怕。 第三种可能在心里已经隐隐浮现出轮廓。 如果这真的是“爱”,他不想承受这份沉重又扭曲的感情。可是那种可能浮上心头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三秒钟。 在监禁期,曾经有一次,他们十指相扣着做爱。佐伯从他的颈窝亲吻到他的脸颊、嘴角、发丝,仿佛贴心地抚慰恋人一般。尽管在那时,御堂刚刚经历一顿鞭笞,被领带封住口,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扑倏倏地掉泪。 他忽然像那时一样,十分渴望得到爱。能够将伤痕累累的他裹住的像纱布或绷带一样的爱,或者像是充满了空气的橡胶垫,将从高处流星般坠落的他顺利接住的爱。 如果有人在这时对他说“我爱你”,他很难不会心动。 尽管这份爱如此扭曲且苍白。御堂也觉得自己疯了。 “御堂先生,已经醒了吗?” 御堂吓得一抖。他深吸一口气,这次,起码一定要问清楚。 “佐伯,昨天那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您觉得恶心?” “就是……”御堂开始语无伦次,“为什么,要那样?” “很抱歉,以后不会了。”佐伯长叹一声。 “你对我是怎么想的?”御堂终于忍受不住双方试探着的弯弯绕绕,问出了最想问的那句话。 佐伯回以长久的沉默。 “是’那种’感情吗?”御堂继续逼问。 “还有什么意义吗,御堂先生?事情发展到如今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吗?是又如何?从今往后你放下过去的一切过上幸福的生活?你不会忘记你前一段时间还想杀了我吧?”佐伯的气息步步逼近,最后一句话时,御堂能感觉到佐伯就在他对面,彼此的鼻尖又要相触了。心脏剧烈鼓动起来,不知是因愤怒还是恐惧。 “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跟你说,我无法回应你的情感。”一盆冷水迎头浇灌,御堂的理智迅速抢夺了高地,尽管他的嘴唇还在轻轻翕动。 “说的也是。”佐伯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不过都是我种下的苦果而已。”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无法出口,御堂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什么涌上干涩的眼眶,却又如退潮般散尽,只有痛苦像一记闷锤重重打在心口上。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的交流迅速减少,只有佐伯在源源不断地为御堂带来盲文书,御堂也不多做追问。眼中透进的光亮一天天变得丰富起来,这是御堂唯一欣慰的一点。起码对于恢复正常,还有一线希望。 偶尔御堂会要求佐伯带他出门逛逛。他的导盲杖曾经杵到别人的脚上,也曾有一次因为腿脚无力险些被盲道上的凸起绊倒,可他一直在努力适应生活,如今的盲文书虽然阅读速度不及从前,但是无论是思维的敏度或锐度好像都拨开迷雾回来了。偶尔佐伯会尝试问他一些专业性强的问题,御堂仍能对答如流。 他们的交流也仅限于此了。 那之后的某一天,御堂突然开口:“我想去海边。” “海边?”佐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很久没去过了,只是突然想去看看。” “……好的。”佐伯将信将疑地应下,那利落的声音也掩盖不住他的困惑。 御堂工作繁忙起来,甚至没有心思去再普通不过的自然景观去旅游。不过都去欧洲有名的古迹或是与他身份相称的场所,随同行的人不同心境又有不同,现在回想起来都些微有些乏味。并且在逼仄的房间里待得久了,总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充满压迫感,也许宽阔的海面与天空更能让他舒畅些…好理清脑内那纷乱如麻的思绪。 他对佐伯的确是有欲望。他不止一次做过关于佐伯的旖旎春梦,事后醒来又深深为自己自责。明明这副肉体已经因为他如此痛苦不堪,灵魂却也要偏向他那边吗?御堂不能接受。 也许海风能把杂念全都冲刷殆尽。一瘸一拐着下了车,迎着扑面而来的咸腥海风味,他深吸了一口气。 “御堂先生,别走太远。”熟悉的声音不适时地在背后响起。 “离我远一点,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御堂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向前去,佐伯没有阻拦。冰凉的海水拂过脚底的感觉异常舒适,御堂忍不住向前多走几步,直到海水漫过脚踝。 “各位前来海滩的旅客:目前海水涨潮中,请尽量不要在海滩上逗留,非常感激您的配合。”恼人的广播开始循环播放,御堂置之不理,继续趟着海水,向前。 “御堂——!”“各位前来海滩的旅客:目前……”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御堂分辨不出应该听闻哪边,却听到了浪潮拍打来的声音—— “御堂!!”佐伯的声音像是炸弹般在耳边炸开,惊异于何时佐伯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他被佐伯紧紧环住。下一秒,海浪就凶狠地拍打在御堂的腹部,惹得两个人都趔趄了几下站定。等到海潮过去,脚下的海水已经淹没至膝盖,湿透了的发丝粘在了脸颊上,嘴角泛着令人不快的苦味。 心脏仿佛被一记闷拳击中一样痛,御堂想要蹲下蜷起来,却依然被佐伯紧紧抱住,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这种程度不会怎么样……我又不是没去过海边。”下意识出口的却像是安慰一样的话语,御堂说完便后悔不迭。 如果没有希望,他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地吊着对方的方式。他看不清自己蜘蛛丝般纠缠不清的心思。恨意、杀意……以至于爱意,全部如此纠缠在一个人身上,是此生的独一份。 真的会忘记他吗?真的能忘记他吗? 御堂呆滞着,把重量慢慢托付给佐伯,感受着被未干的海水慢慢带走的体温。 能够折入眼睛的光彩渐渐变多,御堂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切都交给时间……吗。 “回去吧,佐伯,好冷。”过了许久,御堂说。 “别再……”一直没说话的佐伯终于开口,“别再伤害自己了。” 佐伯克哉是这种伟大的人吗?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御堂觉得,若论伤痕,他们不一定谁比谁更深。 但是御堂仍回答他了。他说:“嗯。”
“佐伯。”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御堂做完了复健训练,虽然脚步仍有点磕绊,但是走路已经没有大碍。佐伯托起下巴,看着御堂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双手摸索着走过来。 “怎么了?”这样一天又一天平和的日常实在让人产生错觉,仿佛他们之间本该这样。佐伯伸出手去握住御堂的手,任凭御堂借力坐在他一旁。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御堂一字一顿地说。 “为什么…”佐伯吃了一惊,这还是御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 “因为我可能会忘掉……” “无所谓,反正你不久以后也不会见到我了。” “所以,我更要记住你的样子。……这样,我以后想要恨你的时候,起码能记起所恨的人的模样。”他认真地朝着佐伯伸出双手,摸索着抚到他下颌上。御堂指尖发凉,但是触感很柔软,让佐伯不自觉覆上御堂的手,随着他犹豫地挪动着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游走。 御堂认真地微蹙着眉头,手指慢慢挪到佐伯的薄唇上。欲望太久得不到抒解,佐伯因为这种浅尝辄止的触碰起了反应,也只能暗自懊恼。但他只是轻轻握住御堂的手,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 御堂用拇指描绘完佐伯唇瓣的形状,摸索着将手挪动到他的鼻梁处,温热的掌虚掩住鼻子的大致轮廓,其后那灵活的手指又仔细地描绘了鼻子的形状,搔得佐伯有些发痒,忍不住背过脸打了个喷嚏。 “专心点。”御堂把佐伯的脸扳到正对他的方向,手指抚向他的眼睛,却触到了冰冷的金属镜框,“这个眼镜,我不喜欢。摘掉它。”佐伯无奈,摘下眼镜,握起御堂的手,让他继续“看”自己的样子。御堂指腹掠过佐伯的睫毛,触碰着佐伯的眼尾,突然一顿,“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好难过啊,御堂先生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佐伯以故作受伤的语气说。 “我想知道是什么蓝色?宝蓝色?天蓝色?海蓝色?我不想模棱两可地记着这些……”御堂急切地询问着,“头发呢?我记得是有点发暗的金色,或者其实是亚麻色?……” 没等御堂问完,佐伯以吻封住了他的唇。御堂没有反抗,双手还在佐伯的脸上颤动着摸索,甚至细细地抚摸过他的发丝,像是要记住他每一根发丝的形状。两个人终于从缠绵中分开的时候,御堂喘着粗气,脸颊上泛着红潮,表情却无比痛苦,“我忘了是什么蓝色了,你的眼睛的蓝色……” 佐伯鼻子一酸,努力抑制住快要将自己逼到疯狂的酸涩情绪,用力将御堂揽到怀里:“会有机会的,你肯定能重新看见。那个时候我会让你好好记住这些。” 这次御堂一语未发,只是被佐伯抱住。他的眼里开始泛起一层朦胧的水雾,渐渐地,眼中不同的色彩分明起来,模糊一团的色彩渐渐都变得边界分明。他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却因为过于震惊,只是上下唇微微打颤;前一秒还未完成的心愿,这一秒却完全实现了:佐伯克哉的眼睛颜色像是天空与海的蓝色的中间体,深得让人捉摸不透。 “御堂,你……” 一道混浊的泪顺着御堂的脸颊缓缓流下。 佐伯看到御堂的眼球带上了光彩,转动几下,聚焦到他的脸上。 “能看到我吗?”
佐伯克哉拢了拢围巾,勉强抵挡住了直钻进脖颈的寒气。今年东京的冬天出乎意料地冷,清晨走在路上,连水洼里都能见到浮着极薄的一层冰。 那天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佐伯遵照诺言,在那天御堂恢复视力,确认无虞之后便离开了。御堂应该流了很多眼泪,但是把佐伯支开,只留他在紧锁的房门外焦虑地抽烟。等到御堂红肿着眼睛开门的时候,佐伯已经离开多时了。 他不想奢求御堂以特别的心情对待自己,或者,当事物的轨迹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时,他害怕被拒绝。所有他能给的、所有他明白的不明白的,他都给了那个人;他也知道那个人从来没有接受过他的情感。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看着失明的御堂抖抖索索拿着水果刀的夜晚,那也许会是他永远的一道疤痕。 作为加害者,他本也不配得到同情。 于是他在种种纠葛即将被清算的那个夜晚,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那样时光蹉跎了半年,如今的佐伯依然原地不前,而御堂——佐伯始终没有做好跟他见面的准备。偌大一个东京,成千上万的企业,找到他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他应该也已经步入正轨了吧。那个人身体恢复得不错,以他的能力,这半年应该也已经在某处立稳了脚跟。 沉入了对过去的回想中,佐伯和前面一个身形瘦高的行人撞个正着。 “抱歉。”敷衍地道了个歉,佐伯揉揉被撞痛的肩膀,那一抹熟悉的紫色却让他整个人直愣愣怔住。 瘦高的男人转过身来,嘴唇翕动几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佐伯克哉,好久不见。” 他的水晶般澄澈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复杂的神色。但是御堂能够这么平静地面对他,是佐伯没想到的。 “……御堂。”佐伯喊了他的名字。 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哪里工作?那之后眼睛有没有出问题?……佐伯想问的明明有很多,但他一句也问不出来。他们并不是如此亲昵的关系——旁人看来甚至可以算两不相欠了吧。 “今天轮到我清理盲道。我在工作之余加入了社区的慈善组织,轮换着自愿做一些方便残障人士的工作。”御堂把压在盲道上的一辆自行车搬开,“你的表情好像在说’御堂孝典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经历吗?” “是。失去任何一种感觉的滋味真正体会过才知道,太难受了。我以前一味只懂得向前走,毫不在意别人活得如何,人生突然停摆的那几个月,让我思考了很多。……我所追求的那些,失去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些我曾经没大在意的,对我来说,似乎更加珍贵。” 御堂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好像在发光。他像是被生活完美切割过的钻石,原本就存在的光芒经过一番打磨,更是炫目得令人心醉。—— 也许以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牵绊了。这个判断犹如巨石,沉重地压在佐伯心口。能如此冷静地在作为始作俑者的自己面前自省,代表御堂已经放下了吧。 “那么,您继续忙。我先告辞了。”自己落寞的表情要掩藏不住了,佐伯只想赶快逃开。 “等一等佐伯!”御堂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了几分,他勉强镇定下来,“要交换名片吗?” 佐伯有些惊异地回头,匆匆跟御堂交换了名片。从名片上的信息看来,御堂现在的职位与在MGN时差不多,而且这家公司也略有耳闻,很有成长性。 “哎……?”佐伯仔细摸了摸名片的手感,感觉不太对劲,因为某一个地方是凹凸不平的。 盲文吗…?御堂真的变了不少啊。佐伯苦笑着抚摸那一块高低不平的区域,甚至连视力不方便的客户的感受都考虑到了。 他摩挲了几遍,觉察出来一丝异样。他以为那个印着盲文的区域应该是御堂的名字或者所在公司的名字,但因为他当时给御堂买盲文书的时候,也顺便恶补了相关的知识,那一行字,怎么看都太短了。 “そ...”佐伯凭借残存的记忆,认出了第一个假名,然后他缓慢地念出了整个句子。 “そばにいて。” 留在我身边。 那一瞬间,所有的感情奔涌而上,像是那天他和御堂抱在一起迎接的巨浪一样,让他一时间趔趄几步,神思恍然。 御堂要我……… 御堂要我留在他身边?! 佐伯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转过身去追寻御堂的身影,但是清晨的大街上已然空无一人。啊对了,名片!名片上有电话!佐伯掏出手机,慌乱地照着名片按下号码,其间还按错了好几个。五分钟后,他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请问是……” “御堂。” “我以为你会比这个再快一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所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吗?” “你现在在哪里!!!” 远处,一个拿着手机的瘦高人影缓缓走来。
宾馆房间的门扉传来“咔哒”一声上锁的声音之后,御堂准确无误地吻上了佐伯因为寒冷冻得有些皲裂的唇瓣。本就深深恋慕着的人如此主动,佐伯更加难耐,紧紧拥住他,两个人的舌头相互纠缠,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什么都管不了了。怀中所抱着的这一具温热的躯体,仿佛才是世间唯一存在的意义。 长长一吻过后,御堂挣扎了几下,却没挣脱,被佐伯按在坚实的墙壁上继续深吻。直到御堂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佐伯才终于舍得抽回双唇,但依然侧着脸,像是随时能接吻一样。 “哈……哈…………”御堂喘着粗气,“你给我克制一点!我刚才差点没有呼吸过来……哈啊……”御堂红着脸,还没有说完,就被佐伯顺着脖颈一路吻了下去。佐伯的褪去御堂衣服的动作不甚顺畅,显然是急切过了头,但他仍对那修长的手指的触碰起反应;御堂没有发觉他看向佐伯的眼神满是爱意,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佐伯亲吻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双手不自觉地放到他毛蓬蓬的发上抚摩。 佐伯轻轻吸吮着御堂的小腹处,引得御堂一激灵。他坏心眼地吻遍接近阴茎周围的每一寸肌肤,手指若即若离地帮御堂梳理着耻毛。看到那个在双腿间蛰伏着的阳具缓缓膨胀起来,佐伯抬头,给了御堂一个明快的笑。 “已经忍不住了吗?” “当、当然了……”御堂抬起手来,用手背盖住下半脸,“佐伯,给我……” “遵命。”佐伯一下含住了御堂股间的欲望。他用舌头轻轻舔吻着上面的凹槽,描画着柱体的形状,另一手手指也没闲着,在御堂的穴口处轻轻划着圈。逐渐地,能听到御堂尾音带上了一丝媚色,那纠缠着他的发丝的双手动作也愈发凌乱。 “佐伯……佐伯,等一下………”御堂在喘息之余,突然对佐伯说道。情迷意乱的佐伯似乎没有听见,他依然在专心给予御堂的肉棒以微妙的刺激。空着的手现在来到了阴囊处,佐伯用食指在两球之间来回摩挲,手掌轻轻包住那个地方,引得御堂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停一下,佐伯……!要,要不行了……不是现在!佐,佐伯……唔……”御堂极力忍耐着快感,揪住佐伯的头发,示意自己有话要说。佐伯终于放过了他的肉棒,抬起头,肉棒从他的嘴角滑下,在佐伯下巴一侧拉下一道淫靡的水痕。 “哈啊……佐伯……把眼睛蒙上再……继续……”御堂喘息着,语不成调地说。他的身体还没打算停下,腰仍是不自觉地断断续续挺着,一下一下蹭着佐伯的下颚。 “怎么了?”佐伯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一下御堂尚未得到疏解的欲望,惹得御堂又短促地叫了一声。“我……”不知是因为感觉太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从刚才开始在御堂的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从他的面颊上滑落,可他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无奈的浅笑,“你要是又不声不响走了,我可怎么办……。” 佐伯一惊。那个时候的御堂,并不想他离开吗? “……那个时候,你不想要我走吗?”心脏像是被重重捏了一下,佐伯只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方才浓郁的情欲气息被御堂连珠线般滚落的泪水渐渐稀释,再见面时那冷静自持的御堂,勉强维持的面具终于一块块剥落。 佐伯感觉有些发闷。他站起身来,用手掌揩去御堂的泪水,又坏心眼地揉捏着他胸前的果实,好似对兴致被打断颇为不满——不过,这并不是御堂的问题。一想到御堂在某个时刻曾经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屋怅然若失,他就为自己的离去悔恨不已。 到头来,又伤了一次这个人的心。 好像看出他目光中的异样,御堂虽然还没停止流泪,但是依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御堂很喜欢接吻。即使偷吻他的时候,他都能露出沉浸于其中的淫荡表情。那被泪水濡湿的脸颊与自己的脸相接触,让佐伯心底里第一次生出无限的疼惜之情。 他看过很多次御堂脆弱的样子,但是唯独这次,是因为“需要他”而脆弱。 明明被对方恨到差点要被杀掉,为什么又会爱上我?佐伯来不及发问,御堂的亲吻实在热情过了头,现在变成御堂单方面吸吮着他的薄唇,双手忙乱地解开佐伯的领带,好像对于蒙住他的眼睛耿耿于怀。 “嗯……御堂,我知道了……我会照做的。”好不容易从御堂的轻吻中挣脱,佐伯露出惯常露出的痞痞的笑容,慢慢解开自己的领带,遮住了双眼,又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打了个结。 “御堂,可以试试哦,是个死结。” “……笨蛋,一会解不开了怎么办。”御堂带着哭腔笑了起来,但仍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摸向了自己的脑后,好像在确定那个结的牢固程度。佐伯轻轻把手覆在御堂微微打颤的手指上,“不用担心,只要你不让我走,我就不会走。” 御堂又发出了那种怪异的笑声。好像确实在笑,但是仍止不住眼泪。 佐伯在黑暗中摸索着御堂的脸,快要吻上去的时候,突然保持住那个距离停下:“御堂,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欸?”御堂疑惑的声音传来。 “你曾经,是真的想杀了我,对吧?” “……” “为什么只是过了半年……” 佐伯感觉自己的脸被捧住,然后发狠的吻落下来,好像御堂并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但是佐伯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理由。御堂的舌头刚刚毫无章法地搅进来,他就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御堂的舌尖。御堂吃痛地惊叫一声,那份温度迅速从身边抽离了。 “我不想去想……我不想回忆。”舌尖发痛的御堂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口齿不清地说,似乎声音因为恼怒有些发抖,“佐伯,别逼我。” “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佐伯试探着迈出一步,却撞到了玄关边的鞋柜,“如果你在做爱的时候杀了我,我会很困扰的。” “……你不是说,为了让我恢复,什么都可以做吗?” “杀我之前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佐伯向着御堂声音的方向勉强扯起一个微笑。 “………我………我不想………”御堂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沉重的重量,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依然不住地颤抖,“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消失了,没有一点希望的人生,我不想……那种生活……而且,到头来,又是自己一个人被丢掉……我………”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御堂孝典,本不该这样无助又脆弱。他曾经明明是那样的……像是凡俗之上的一轮明月,只是抬头注视,就会意识到自己与他的云泥之别。所以曾经的自己才那么不择手段地给他染上污秽,拉他沉入地狱最底层。 也许现在,正是让他共自己一同沉沦的最佳时机,但是佐伯心里没有丝毫成就感。只有悔恨与痛苦浸入四肢百骸。 想把他抱在怀里、想现在就抱住他,抚摸他顺滑的紫色头发,说,“没事了”。但佐伯被蒙住了双眼,只能凭着那个声音,跌跌撞撞地接近御堂。仿佛有一瞬间,他变成了那个时候失去视力的御堂,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处摸索,却如何也找不到出路。 他总算明白御堂为什么要他蒙住眼睛了。 终于摸到御堂单薄的肩膀,佐伯双手四处探寻着,抱住了御堂。他一下下地抚摸着御堂的后背,御堂也伸过手来紧紧揽住了佐伯,那用尽全力的拥抱,怎么挣也挣不脱。 “与其怀抱着仇恨与痛苦,整个人孤独地腐烂掉……我更希望去爱啊,佐伯。”御堂哽咽着,“抱我,佐伯。抱我。做到让我把以前的一切都忘掉。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就证明给我看。快啊……” 孤独的滋味太痛苦了,佐伯也明白。他们像是被季风吹向南面的两块浮冰,艰难地碰撞与融合,企图通过拥抱来抵抗消亡—— 尽管最后总不会避免融化,但是于茫茫汪洋上相遇的瞬间,总归是幸福的吧。 他笨拙地捧起御堂的脸,再度吻了下去。 被蒙住眼睛,寻找御堂的敏感点着实要费好一番力气,几乎抚摩一遍又一遍,才能在吸吮或者按压到某一处时听到那动情的声音。 “呜……”御堂难耐地在柔软的大床上扭动,双手不自觉地牵引着佐伯,吸引他到更有感觉的地方。 “应不应该说你天生的淫乱呢?御堂。我被蒙住眼找不到你的敏感点,可全都是……你带我一个个地找到的哟。”亲吻御堂身体的间隙,佐伯抬起头,朝御堂的方向勾起唇角。 “别……别多说话……”御堂语气里染上一丝羞赧,他有些粗暴地拉过佐伯的脸来,封住了那张滔滔不绝的利嘴。虽然御堂很喜欢接吻的感觉,但是佐伯其实更加喜欢;他在监禁期从没跟御堂接过吻,大概就是因为害怕自己心底藏着的那个答案。但是既然御堂如此渴望听到那个答案,他要做的就是给他。 喜欢。 这短短的两个音节凝着太多情感,沉重得令他们两人都透不过气来。他仍没停止和御堂嘴唇相碰。他们交换着一个又一个的轻吻,他却开始担忧以后。 “走神了。”头发被凶狠地揪住,他听到御堂在耳边低声地轻喘着说,似乎含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一瞬间,“那个御堂”的既视感太过强烈,仿佛被按动了某处的开关一样,心中摇曳的欲火腾地灼烧起来。想把他压在身下,想要侵犯他到失声尖叫。欲望像是让他凭空在黑暗中生出了一双眼睛,佐伯准确无误地扼住御堂的脖子,力道之大让御堂一下子只能发出“呃呃”的音节。 “如果要留下来,就要接受我的全部,你可要做好觉悟。”察觉到御堂用双手拼命掰开他像蛇一样纠缠得坚固的手指,一种奇妙的兴奋感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用力单手绞住御堂的双手,压住御堂使他动弹不得。然后俯在他的耳边,淫靡地舔吻那形状惹人怜爱的耳廓,察觉到身下的人剧烈地颤抖。 “我会接受你。……你也要,接受,我的全部……佐伯……。”被扼住脖颈,御堂发出声音要费好一番力气,但他还是如此说。他用全力挣出一只手来,颤抖着贴上佐伯的脸颊,因为恐惧,指尖都是冰凉的。 那一个瞬间,用力掐住御堂脖颈的手失去了气力。御堂也脱了力,绵软地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选择了你,你,可要,相信我。”因为喘不过气来,御堂说得一字一顿,可那每一个音节中,都蕴藏着无可比拟的真心。他扯过佐伯脑后一截过长的领带,和他鼻尖相触,“所以,知道怎么做了吗?” 根本无需多言。佐伯贴近了御堂,珍重地吻住了他。他尽量放轻力道,一下一下地挑逗御堂还站立着的性器,修长的手指划过凹槽,让御堂在接吻间隙漏出甜腻的呻吟声。御堂也伸出手去,握住佐伯的欲望上下抚弄。他可从没对自己做过这样的事,这种新奇的刺激感太过强烈,佐伯低哼一声,紧紧握住床单,才没让自己在御堂手中释放出来。 身下的人应当是得意地仰头注视着自己,纤长的睫毛在情欲的水光之中扑闪,戳刺到了覆着眼睛的领带,这才觉得这条领带是如此碍事——他太想把那个人的所有细微的神情全部纳入眼底了。于是他不甘心地舔吻御堂脸上的每一处肌肤,好像凭借这样能够摸索清楚他的轮廓一般。 “你怎么就跟家养犬似的……”被一遍遍舔吻着脸部,御堂有点无奈,抬起没有被牵住的手抵住那个大型犬一样的男人的脸。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做您的专属家养犬。” “别说傻话……” 只是简单的揶揄,那个人也会有甜蜜的回应。从没意识到心意相通居然会带来这样强烈的幸福感。他反握住了御堂微微张开的手,御堂也用力回握,也只是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底被巨大的炸弹般的幸福感所击中,目眩神迷。 当他把手指试探着靠近御堂的穴口,想要把手里的润滑剂推进去的时候,终于察觉到身下的人一缩,好像在逃避。 “嗯……今天不想用那里,就不做了?”接吻的间隙,佐伯扭转过头去,低声贴着御堂的耳廓,像是含一块奶酪一样把他柔软的耳垂含在嘴里。 “只是冰到了!……就按照……你喜欢的来就好……”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御堂还是难为情地抬手,试图挡住自己沉浸在情欲中的脸。佐伯像是有所感应,抬手摸索几下,握住他的手腕,“你的意思是,怎样都可以喽?” “也……也不是怎样都可以……”对方故意晾一身情欲气味的他在那里挡着脸,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御堂羞耻得整个脸颊都微微发热。 “那我就要等您的回答了。”捉弄御堂真的很有趣,尤其是这样,明明身体已经在临战状态了,嘴上还不愿承认的他。佐伯掏出自己已经怒张的阴茎,顶了顶御堂收缩着的穴口,感觉到那可爱的地方又收缩了几下。 “好像,你的身体在对我说’快点进来啊’之类的呢。” “那就……!” “我要听它的主人的回答。”佐伯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真诚。 “已经……已经说了吧,我会接受你的全部……” “……不会后悔吗?” “我,从跟你重逢那一刻起,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没有后悔过。” 不需要再确认了。佐伯把自己缓缓地没入御堂,感受着御堂在尽全力吐着气接纳他。 “……佐伯……”许久未被进入的地方猛地容纳男人的性器还是有些吃力,御堂伸出手去捧住佐伯的脸,微弱地呼喊着佐伯名字的声音好像在求救一般。 佐伯没有言语,只是把御堂揽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背部一侧,并且更深地进入了他。 “唔……”御堂的眼睛因为疼痛泛起一层水雾。他紧紧贴在佐伯的怀里,无意识地啃咬着他的肩头,发出动物似的无意义音节。 这个人愈是丧失自我,愈是让人疯狂迷恋。最初的几下动起来有些艰涩,但是御堂的体内温度很高,久违了的快感整个包围住他,让佐伯不自觉发出一声低喘。他能明显感觉到,听到他的那声低喘以后,身下的御堂的内部开始松弛下来,一下一下收缩着,好像在引他前往更深处。 “佐伯……呜啊啊!……佐伯,快一点……”御堂哭叫着,揽住佐伯的脖子,狂风骤雨似的吻落在他的脸上,他触到了那个人被快乐的泪水濡湿了的脸颊。 他只属于我。把他的身体变成这样、能够满足他的人,以后也只能是我。 被温暖的内部吸着的灭顶快感彻底占据全部思绪,他挺起身来,鹰爪似的双手紧紧嵌入御堂大腿的嫩肉里,更加凶狠地向里挺进。 “………唔、啊啊……”御堂发出快乐与痛苦混杂的呻吟声,腰部一下下向前挺着,鼓胀的欲望磨蹭着佐伯的小腹,在紧密贴合的两人之间留下一道道水痕。 “这么……心急吗?”放慢了挺腰的速度,佐伯配合着与御堂交合的节奏撸动着他濒临极限的欲望,引得御堂拔高音调叫出声来。 “佐伯,快要……快要去了……”御堂疯狂左右摇头,双手却拉住佐伯的手臂,像是要让他更加激烈。佐伯完全无暇顾及御堂,抬起他的双腿全力冲刺,那份包裹着他的温暖、以及身下的人忘情地扭动与淫叫,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真实地让人想要流泪。 “要去了……呃啊!!佐伯……”一声媚音十足的尖叫以后,一股浓郁的白浊喷射出来,在御堂的小腹上蜿蜒成一片斑驳的白色亮痕。佐伯随即托起御堂紧实的臀部,用力抽送几下,也让自己把御堂的小穴全部填满。他终于忍不住,用力扯下遮住双眼的领带。 映入眼中的是心爱的人意识朦胧地面带红潮、胸口上下起伏的模样。 前所未有的浓烈爱意自心底升腾,佐伯俯下身去,吻住了那对随着御堂喘气而湿润地开合着的唇。 后来,佐伯拖着疲惫的身体给两个人彻底清理,两人又是温存了一番。逐渐散发出炽烈光亮的冬日暖阳,从宾馆的窗帘缝隙处肆无忌惮地侵入,在混乱的大床上落下一道刺目的光线。 “……佐伯,工作怎么办?”疲惫的御堂与佐伯相对坐在浴缸中,脚趾轻轻碰触着对方。 “御堂先生怎么打算?” “这种样子,只能请假了吧……”御堂有些羞赧地抚摸肩头上新增的吻痕。 “那我跟您也是一样的想法。”佐伯歪头一笑,御堂侧过脸去,避开了那个让他心底剧烈动摇的视线。 “所以呢?您以后又是怎么打算的?”佐伯继续问道。 “那,你过来,靠近我。”御堂说。 两个人的浴缸有些拥挤,佐伯站起身,随便围上了一条浴巾,蹲在御堂身旁。 “我明白了,是这种颜色……以后,都不会忘记的。”像是睡梦中的低语,在沉入甜蜜的黑暗前,御堂细细注视着佐伯,眼睛里好似蒙着一层温柔的雾。 “御堂。”与他十指相扣,佐伯仍留恋地俯在御堂身边,嘴唇轻轻磨蹭着他的侧脸,“那张名片……” “我知道,你会……。”未及说完,那个人就和着日光灯的暖光沉沉睡去,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写得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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