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完结了!)
(X)
虽然并不是完全相信佐伯的鬼话,但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御堂想不出来佐伯特意给他灌制造高烧症状的禁药究竟有什么好处,毕竟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别说佐伯直接压过来强奸他没法抵挡,就算对方什么都不做,他强撑着逃下床也扛不住佐伯再把他扔回去的力气。在对比过敌我态势之后的御堂最终还是眼睁睁盯着佐伯在卧室柜子里找出退烧药、再配上又一杯和刚才同样可疑的水一起一饮而尽。
于是夜的洪水之风逆着白色药片的水流,从幽门吹过会厌再钻进脑中,将最后的意志从他身上尽数抽离,识海浮起大雾,躯壳没入其中,御堂孝典坠落下去——沉入湿冷黑暗的无光之海。
只是他那时候尚不知道海底也可能燃烧着火。
御堂再度转醒的时候,眼前只剩一片浓郁的黑。他下意识抬起胳膊去开床头灯,可并非睡衣、而是被面划过光裸肌肤的触感令他本能僵直了身体。
头脑混沌,周身疲乏,四肢无力,关节酸痛。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再度被那人玩弄之后丢在了家里——可佐伯克哉又何曾正经在床上做过爱,那男人向来热衷于在各种应当衣冠楚楚的地方羞辱他,这间公寓的厨房浴室餐厅客厅玄关包括床对面的地板都沾上过公寓主人的精液,可比起从柔软的床上醒来,他甚至已经更加熟悉从地面上自己干涸的体液中爬起来、手肘膝窝压得通红连回弯都钻心似的痛的体势。
所以他的脑子随即判定目前的状况与佐伯克哉无关——可下一刻侧边最深重的一块黑暗便转了过来,露出了佐伯克哉的那张脸。
“…您醒了?”
御堂现在已经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低沉的音色勒住了他的脑子令他的喉管像是活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可御堂孝典总还没到对佐伯克哉低头的地步。而明明半夜醒来床头坐着佐伯这个场景单说出来便足够惊悚,更何况这人面前还放着台便携电脑,屏幕的冷光从下往上投上去将这男人的下颌与嘴唇染成苍白一片,眼镜下缘反射出刺眼的人造光,乍看上去丝毫不输给那位著名恐怖片中以打破被子结界而闻名广泛的女性——说起来,他们倒还算是同姓。可御堂早已以身品味过这张漂亮的脸光鲜亮丽的时候是如何吃人不吐骨头,把活人生生操成烂肉的功力又怎是鬼魂匹敌得了的——于是看到半张脸青青白白的佐伯克哉,御堂反而能够重整旗鼓撑起脖子:“……你为什么在这里?”
佐伯奇怪地偏过头,“您烧糊涂了吗?”他这样说着,于黑暗中探出一只晃着影子的、长而苍白的手爪,“我有这里的钥匙卡。”
这个答案令御堂嗓子一阵梗,而同时覆上他额头的手则压住了他分辨答案是否文不对题的心力。只是万幸佐伯克哉这一次没什么戏弄他的心思,那只手也只是规规矩矩马上就放回了他自己头上——佐伯像是松了口气,放下电脑站起来,“我去拿些吃的。”
被他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实在太糟,御堂挣扎着坐起身,不忘扯着被子盖过喉结:“你......”
“请不要乱动,御堂先生,”佐伯面无表情扔下一句,“碰乱了会很麻烦。”
御堂在意识到对方话中内容之前已是悚然一惊,而佐伯克哉的脚步向来很快,卧室的门一开一合,客厅明亮的光已消失在了门缝之中。
——那或许像是什么巨大可怖的预兆。可下一秒钟,御堂便揉着酸软的手腕,拉开了床头灯。
在佐伯克哉面前赤裸身体毫无疑问可以排在御堂恐惧与憎恶的榜首。他避开了摊在自己脚边床面上满是佐伯气息的不明文件,掀开被子三两下套上睡衣,才终于有了点被保护的安全感。那男人不知在厅里折腾什么,御堂隐隐约约像是听到了熟悉的机器计时声,可他又实在不愿在三更半夜也要面对佐伯那张脸——没冲过去把卧室门锁上两重扣再把写字台推挡到门前已经耗尽了他那点睡眠中挣扎出来的理智,可就这么呆在床上等人回来——御堂烦躁地挥散了荒唐的奇怪联想。他咬了下舌尖,疼痛的感觉非常熟悉,是惯常被侵犯的时候自己用来噎住呻吟的刺痛,这大概昭示着他身处之地并非梦境而是现实,可今天经历的一切又分明比梦境更加荒诞离奇。在公司门口晕倒、被佐伯送回家里、被佐伯叱责狼狈的自己还被要求重新站起来、被佐伯喂了退烧药、没有被佐伯玩弄、也没被他侵犯……
整个这一切之中最荒诞的无疑是现在推开卧室门进来的这个佐伯克哉。
这场面看起来不仅荒诞,更像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床头灯昏黄的光线总和客厅吊灯没法比,于是地狱君王阿斯莫德从光中迈而进来,脚步轻盈而优雅,在顶灯开关挥了挥手,顿时连这一片空间中也光芒大盛。
他手里正端着什么东西,可那不是带来厄运的戒指,只是一碗粥。
“……这是什么?”
御堂靠坐在床头双臂环抱在胸前瞪着佐伯,视线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与警惕。而佐伯只是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接,就顺势将粥碗放在了御堂面前的被面上。
“用看的就知道了不是吗?这是粥。”
他这样说着,一边拉过他刚才用来坐在御堂床边的那张软凳,抬手拾掇着铺了半床的文件们,顺带扣上笔记本屏幕,再试图将这些统统堆到床角摞成一叠摇摇欲坠。
人生前三十二年都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御堂先生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床面额角直跳,忍耐着指使他把工作统统搬到旁边写字台上、把床上桌支起来食物从被子上拿下去的冲动——说起来为什么这男人连办公也要跑到他家里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御堂先生……难道您挑食吗?”
“……哈?”
无法理解佐伯的逻辑,御堂陷入迷茫。而佐伯本人却放下手里的东西,推了推眼镜,翘着腿扬起下巴俯视御堂。
“——身体都已经差到会在我这种人面前晕倒的程度了,就算是洋食派,也差不多该注意一下伙食搭配了吧?日本人的胃可是只有吃米才能被填饱的。还是说,御堂部长您的觉悟也就仅此而已?想要刻意搞坏自己的身体来获得逃避工作失误的的借口?或者是打算从我身边逃走?!”
御堂眼睁睁看着这人越说歪,虽说他现在脑子混沌理智出逃思维完全没有速度,可就算常态的自己怕是也难以理解陷入神逻辑的佐伯克哉。隐隐的恐怖预兆震慑住了刚刚退烧的御堂,佐伯克哉逐渐拧紧的眉心、慢慢上勾的唇角都凝结成银色镜片后聚集的雷云,海蓝的眸中卷起风暴,巨大的恶意以俊美的无角恶魔为中心扩散到封闭卧室的每一个角落,穹顶弯曲下来,两具空洞的肉体站立在夜中——
“佐伯,我是说……”
“御堂部长,您最好还是乖乖吃饭的好,”佐伯克哉打断了他的话,薄唇抿成一个扭曲的笑。“否则的话,您不吃饭我会喂您,而我喂您……就未必是喂哪张嘴了。”
“——我是说、”被扑面而来的恶意裹挟,御堂四肢僵硬,可还是坚持着把自己的话说完,“我没有挑食也不想绝食,只是……你为什么会来给我送饭?”
——噩兆消失了。佐伯克哉眨眨眼睛。
“…您发烧了不是吗?除了我之外,没人会给您送饭了吧?”
“……没关系的吧?”御堂盯着他,直觉性地感到他们的谈话似乎一直有些认知上的基本偏差,“看我凄惨的样子,你不是会更开心吗?”
“我刚才说的话您都没听吗?”佐伯再次不赞同地皱起眉,“现在的您弱气得让人根本看不下去。请快点好起来,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您才行。”
……所以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御堂茫然地坐在自己床上,完好无损穿着睡衣,手里还端着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热腾腾的粥。
他今天经历的一切实在过于荒诞,在公司门口晕倒、被佐伯送回家里、被佐伯叱责狼狈的自己还被要求重新站起来、被佐伯喂了退烧药、没有被佐伯玩弄、也没被他侵犯……现在还端着佐伯买的粥。
佐伯把筷子塞进了他手里,他没办法拒绝。只是这人之后就往后一靠在软椅上,抱着手盯着他的模样还是令御堂重拾起了警惕之心,“……你不吃吗?”
“我也是洋食派。”佐伯这样回答。
不得不说佐伯克哉在惹恼御堂上的天赋确实得天独厚,刚刚还因此被好一顿讽刺的御堂按捺住把粥拍在他脸上的冲动,面无表情夹起了筷子。虽说并非没考虑过这人在粥里加料的可能,但一方面佐伯如果要下药不会有耐心放过之前那两杯水,另一方面以御堂家里卧室和玄关之间的距离,就算他真的把佐伯的脑袋按在粥碗里,怕是也跑不出去。
他转开视线,假装床边的人并不存在,嫌恶地盯着那个粥碗,草草喝了一口:“……好吃。”
“只是外卖而已。”佐伯推了推眼镜 。
……不然呢?
一概外食、家务从来都交给小时工自己一根手指都不动的御堂先生愣了一下。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想象力,因为就在佐伯说完那句话的瞬间他脑内居然自动给这人PS上了粉红围裙和菜谱锅铲、扔进了自家厨房里。那画面实在太可怕了——丝毫不亚于女妖塞壬开起巡回live、伽椰子带儿子参观起了甲子园。御堂打了个寒战——佐伯的视线随即附了过来。
“没事。”御堂说。佐伯盯了他一会,重新将视线转回了手里的文件上。
——所以说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即使是再美味的食物,也终究抵不过床旁边那个散发着巨大存在感的的脑袋。御堂食不下咽,视线狐疑地在佐伯克哉和他手里的文件之间来回游弋。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御堂由衷地希望这人下辈子也别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可佐伯就坐在床边上,他又完全没法控制自己想象他定外卖洗餐具开微波炉的样子——要怎样形容呢,把佐伯克哉和外卖扯在一起,就像是硬生生把魔鬼精怪扯进现实、声称海妖穿高跟鞋也会硌脚、鬼怪去甲子园同样要买票似的古怪。
可恶魔和妖怪并不会出现在现实中,而佐伯克哉会,他正坐在御堂身边。
御堂开口:“你在看什么?”
"DrugStore·Rin的相关资料。"佐伯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他抬头扫了眼御堂,在身旁堆着的资料堆里抽了一打递过去,“曾经和他们合作过的公司和产品信息。”
“……他们打算在关东开店?”御堂接过去文件,迅速扫了一眼。
“目前还在选址的阶段,但向关东扩张已经是决定事项了。”佐伯语调平淡,手指又翻过一页。
“哪里听来的消息?”自信于即使近期精力无法集中,也不可能错过这种重量级的业界新闻,御堂挑起眉。
“从业员、同行药店、和其他大中百货公司担当者的聊天……”佐伯叹了口气,“下面跑业务销售们的情报来源,有很多是总坐在办公室的您想象不到的哦,御堂先生。”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理由嘲讽,御堂抿紧了嘴唇。他承认佐伯的话不无道理,但另一方面越接近一线销售,能有资格接触到的情报就越杂乱且真伪难分。高层之所以作为高层,御堂所得到的情报都已经经过了一定准确性验证,更不提还有用经历和出身堆出来的人脉圈子保证了信息传播的高速及时。而以佐伯目前所处的地位,他能从庞大纷乱的信息量中筛出有用的部分并判断真假、得出结论,这与其说是因为“跑业务销售们”的日常苦力,莫不如归功于佐伯本人出众的才能。
……毕竟是有能力把他御堂孝典逼到如今这个境地的男人。御堂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打算借他们新店铺开之前达成合作关系、将Protofiber作为门店促销商品互相宣传吗?”
“如果历史销售企划等外部调查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的话,的确是这么考虑的。”佐伯道。“但还需要找更多理由说服MGN那边的董事才行。真是的,一群见了兔子才敢撒鹰的家伙……”他皱着眉,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没有那个必要。”
直到佐伯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御堂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真的把话说了出来。他放下碗,疲倦地叹了口气,“你尽快把目前你能肯定的新店情报整理成文字材料,以及相关促销计划的企划案也整理出来,一并交给我,董事那边我会去提。我是这个企划的负责人,不能让你们一线销售为这些事情分心。”
“您?”佐伯放下文件,“据我所知,您现在手上还有很多待办的事情吧?”
“……你什么意思?”御堂眯起眼,压低了声线。
被佐伯克哉质疑工作能力所带来的屈辱感丝毫不亚于被他肆意侵犯,御堂渐渐沉淀出怒气,可这时佐伯却把视线投向了还剩下一半的粥碗,“不吃完吗?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
“啊、啊……”无法跟上佐伯的转折速度,御堂一怔,也确实没怎么吃饱,下意识端起碗才反应过来,“……别转移话题!”
他咬紧牙,盯着佐伯克哉的眼睛:“被你逼到重重失误破绽尽出、上司的信赖也被抢走了,所以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弱者了吗?”
可那人的回答却毫不迟疑:“那不过是您的上司目光短浅。如若您和那些无用的蛀虫一样软弱,就不需要我费这么大精力才能入手了。”
虽说一方面放下心来,可御堂却分明捕捉到了对方话中更危险的警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您是。”佐伯断言道,“所以我才能坐在这里,拿着您的家门钥匙、用着您的厨房。因为您是我的私有物,您的东西才是我的东西。”
“靠这些你用暴力抢去的东西证明自己?”御堂冷笑,推开了剩下那小半碗的粥。托佐伯那个论据的福,他现在一口也吃不进去了,“你抢不走我。”
佐伯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可随即又重新肆意地勾起唇角。御堂打了个冷战。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现实。”佐伯轻声细语,海蓝的眸子里满是御堂孝典紧绷的影子,“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意识到——你无处可逃了。”
“——您也差不多闹够了吧?”
佐伯站在床边,恼火地盯着垂着头的御堂,对方仍旧没有说话。从刚才佐伯说了那句话之后,御堂就失去了所有的反应。佐伯以为他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可当他撤走粥碗拿来退烧药,御堂却再度挣扎起来——这一次他成功把杯子摔了出去。
好在御堂床边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杯子掉在地上倒是没碎,可水全洒了,将毯子洇出一块湿痕 。佐伯火气上涌弯下腰揪住御堂的领子,凑在他耳朵边上恶狠狠威胁:“您最好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否则——”
而这时御堂抬起头来,凤眼中闪着满满的讥讽:“否则?”他讥诮道,“除了威胁和暴力,你还会些什么?”
“对付您,这两样最有效。”佐伯傲慢地扬起下巴。
御堂嗤笑一声,睨视着他,“你真可怜。”
佐伯掐着他领子的手开始用力,“不要刻意惹怒我,御堂。”
他用的力气太大,御堂只觉得有些窒息,下意识挣扎两下,却没想到真就这么从佐伯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御堂捂着脖子咳嗽几声,瞪向借着力道退出两步的佐伯,“你大可以接着试试用暴力,”御堂的声音冷硬如冰,“——但别想着能靠这个得到我。”
御堂孝典站起身来,带着他自己都曾一度以为已经死去的熊熊怒火。他没有再看佐伯一眼,径直向门外走去,佐伯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腕,御堂挣了挣,没有甩开。
“你要去哪?”佐伯问。
御堂偏过头,丢给他一个讥笑。
“——吃药。”
——只是御堂到底也没能想到佐伯克哉的手段。
等他再次回到卧室,佐伯已经不见了踪影。御堂懒得赶他,利落地把那男人的东西全都从卧室里扔了出去。可当他试图锁上卧室的门时,却被面无表情的佐伯堵了个正着。
御堂挑着唇角,站在卧室门口抱着双臂,“你怎么还在这?”他憎恶地瞪着那张漂亮的脸,“这里是我家。滚出去。”
佐伯没有答话,只是慢慢抬起手。御堂的脸色当即变了。
他手里是一卷绳子。
只是在怔愣的一瞬间,佐伯已经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推回卧室甩在了床上,御堂拼命挣扎,可他的挣扎又有哪次奏过效。佐伯无视他的抵抗、骑在他身上压制他的身体将他双腕和前臂都牢牢捆在一起,这才退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所以说您的反抗只会给你我双方都带来麻烦啊。”他居然还叹了口气——“乖乖地放弃挣扎堕落到我身边来,这样就能轻松了。”
御堂没有说话。他试图重新把自己撑起来,可劳累过度的身体只是刚退了烧,远没到恢复正常的时候,刚刚的抵抗中又耗尽了那一碗粥带来的力气。他腰背使不上力,只能靠被拘束的双手撑着床,身体摇摇晃晃啪一下跌落回去,却又像是不甘心似的 、再次重新将上半身支撑起来。佐伯没继续动手,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他,滔滔不绝。
“——我要住在这。”佐伯宣告,“但看来御堂先生对此意见很大。虽然并不想抱现在的您,但为了防止您夜里试图逃走或者攻击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男人无机质的视线投向御堂,像是在等着御堂一如既往的怒骂。可御堂垂着头扯了扯手臂上的绳子,佐伯绑的很紧,他连呼吸都觉得窒息。
他只觉得很累。
御堂干涩地笑起来。房间中充斥着他虚无的低笑。
“……这算什么……”
他似乎听到了佐伯的抽气声,又或者他在叫他的名字,可那也已统统无关紧要。
“……夺走了我的名誉和尊严不算,现在连自由都不放过吗?”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的奴隶?玩具?还是一个可以用来操的洞?”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事情?”
“……我已经……”
干涸的笑容如同呻吟,最后凝成泣血般呜咽。什么人温热的气息靠过来,御堂抬起头,视野一片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可面前除了佐伯克哉又还能有谁。佐伯的手指伸过来,御堂没有躲——他甚至懒得闭眼。
于是佐伯克哉触碰到他的眼角随即收回,伸出信子舔了舔自己的指尖。那男人的眉垂下来,凝视御堂的脸。
“……您为什么要哭呢?”
他轻声问道。
直到这时御堂才意识到颊侧一片冰凉,可他双手被缚,没办法动。佐伯的手重新覆上来,沿着湿痕一寸一寸轻柔地试图擦掉他的眼泪,可只要被他触碰,御堂就无法抑制身体的战栗。泪水滑落下来,他看不清佐伯的表情,可那男人的声音却分明是迷惘而恍惑的。
“…即使我什么都不做……您也还是会哭的吗?”
……这个人、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御堂茫然地张大了眼。他和佐伯克哉之间存在有那么多个为什么,问题潮水般随着泪水濡湿了脸颊和掌心,几乎就要将他吞没了。他无法理解这人说这些话的含义,而这间屋子里陷入浊流的显然不止他一人。卧室里天鹅绒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月光被挡在外面,在几乎鼻尖相碰的距离间,他只看得见床头灯昏黄暖光下佐伯颤抖的睫毛落下的阴影。
他最终只哑着嗓子,伸出手腕,“——解开。”
脱开束缚重新躺回被子里的御堂脑中一片昏昏沉沉,他的理智尚未回归,什么都不愿想,可佐伯偏偏阴魂不散,找了套他的睡衣强行钻进被子里,从背后环抱住御堂的双臂。
“…给我放开!”御堂试图掰开那男人的手,可刚还被绑着的双手没什么力,挣了半天只让那怀抱原来越紧,“你这……!”
可就在此时,佐伯湿热的吐息喷在他后颈上,他说:“……对不起。”
——御堂的挣扎停下了。
“……我没想让您哭……”佐伯继续说着,声音犹豫而困惑。“……我今天没想看您哭。”
“……我没想让您变成这样 ……”
御堂没有做声,可他脊背的线条却分明僵着,四肢肌肉也绷得死紧。佐伯更加任性地收紧了自己是的手臂,将头埋在怀中人光裸的颈窝上。他被侧着身的御堂压在身下的那只手挪蹭上去垫着御堂的头捂住他的眼睛,下颌紧紧抵在御堂锁骨上。“……不会对您做什么的,不要再哭了。这个姿势大概不会很舒服,但既然是御堂先生自己选的,就好好忍耐一下吧。”
被牢牢锁在对方的怀抱里,视觉被剥离之后更加敏锐的感官只听得到身后咚咚的心跳。那并非通过双耳——耳朵又怎能传达得了心跳那么微小的声音——可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温度如此真实,胸腔里跃动着的东西——不论哪个——也丝毫不似作假。他试图眨眨眼,睫毛划在对方掌心上,佐伯在他的肩窝磨蹭着脑袋,乱翘的发蹭在御堂颈子上,微微发痒。 那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资料等您恢复了就会给您的,所以您得快点好起来……变回那个高傲强势的您才行。”
“——佐伯。”
黑暗中,御堂开口。
“……你曾经说过你对我感兴趣……”
“……啊。”
他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听那人游移不定恍如试探般的字节。御堂抿紧了唇,孤注一掷。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佐伯克哉沉默了许久。御堂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得到对方的答案,可那男人却再度将头凑了过来,“……我不知道。”
“我……”他遮着御堂双眼的手渐渐下移,抚摸御堂的脸,“您——”
他之后好像又说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说。退烧药的效力就在这时自身体内侧席卷上来,意识毫无挣扎之力被吞入其中,御堂孝典沉入了无梦的深眠。
这个发展真好呀……感情即将破壳而出的一瞬间,完结了,把后续交给读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