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那短暂的两个小时是这几天以来佐伯睡得最好的一觉,而他刚醒来的几秒也确实觉得浑身清爽。然后他花了一点功夫意识到自己躺在哪里,自己旁边的人是谁,和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后——
一种近乎于耻辱的暴躁情绪迅速席卷了他。
事实上,佐伯简直就是痛心疾首,好像中了头奖又丢了彩票,总之回过神来两个亿都不翼而飞。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失败,狠狠地把脑袋沉进御堂的鹅绒枕头里。
醒来了当然就睡不下去,更何况他刚刚因为渴睡造成了巨大精神损失,所以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可是天花板又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他辗转反侧之际,也许是被他打扰到的缘故,他旁边的御堂皱着眉翻了个身,转向他的方向。
那让佐伯下意识地停止了折腾,很有点小心翼翼地也对着御堂靠近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吵醒那男人,明明如果想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哭着射精,不让他先醒过来是不行的。
可是那种冲动却又被某种平等甚至更为强韧的心情压抑下去了。
那时他反应过来,原来那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御堂的睡颜。
也许,就那么欣赏一阵也不错。怀着那种想法,佐伯对他伸出手,将他额前散落的刘海梳理到耳后。
睡着的御堂,气质和清醒时完全不同。侧躺着的他半面埋在阴影里,另半张脸则被柔和地照亮。光源来自哪里,以常识论大概是均匀反射的月光和窗外的残灯,但是那男人的皮肤白皙无暇,就算本身就是发光体,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反正他在佐伯眼里大概一直都闪闪发光。
那样的他好像不可侵犯。就算自己侵犯了他多少次也一样。感觉遥不可及。就算自己一抬手就能把他抱进怀里。他的眼一闭上,全身上下就再也没有自己的痕迹——所谓痕迹,用掐用咬再怎么留在肉体表面也都是循环往复的徒劳无功:它们总有一天会消弭,会愈合,然后就再也不计数。
而佐伯又没法挖出他的心来看看,那上面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可是他又在渴望什么,佐伯自己也不知道。他明明中意着御堂现在的样子,却又想对方因为自己而改变,矛盾的愿望简直是无理取闹。
佐伯苦笑了一下。
大概他只是觉得不公平。
因为自己已经完全栽在他手里了。
佐伯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再否定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在他累到神志不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打着车一路跑过来见他一面的时候,他就该明白自己陷得有多深了。
所以自己的全部不满都是御堂的错。因为他不坦率,他遮遮掩掩,他顾左右而言他,他可以上完床转身就走,他成熟又理性大概还经验丰富至今三十几年的人生恐怕都被众星捧月因为他就是那么的魅力十足……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东西。
总不会真如他所说,就因为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吧。
不知不觉间御堂平静沉睡的姿态让佐伯越看越不满。他不喜欢那样神衹雕塑一样冰冷无机物的容貌,他想要扰乱他,让他生气,让他狠狠瞪着自己,这样才能确定自己对他真的有影响力在——
所以果然还是按照原计划(“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哭着射精”)执行比较好。
佐伯坐了起来,扯下预定中就要脱掉的睡衣,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御堂的睡眠一向不怎么安稳,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现实和梦境的分界。阵阵袭来的快感让他眼前更加矇昧,好像漆黑的空间里有种种变换的光泽。说实话那感觉并不坏,被湿润温暖的触感包裹在他的梦里很新鲜,不过他没打算就那么躺着被玩弄。
“……住手……”
他低语着,声音轻到自己都听不清楚。不过身下的动作好像停了一停,然后是熟悉的,嘲笑。
他后背一耸,伸出手向被子里摸下去,感受到乱翘的头发就顺手扯住。但御堂的动作又什么时候能阻止那个男的:他只是进一步埋头下去加速吸吮而已。
那让御堂稍微拔高了声音呻吟出来,人也在床单上乱扭。这个梦逼真的不同以往,让他连身上的水痕渐渐风干都能觉察出来——可同时又显得虚幻,因为他不记得自己还被这样对待过。
快乐纠缠不休,以性器为中心向全身扩散,让他本来就无力的手更加软弱起来。他依旧抓着身下那个人的头发,却早就不是为了牵制的目的,而纯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支点。
可那个男人从来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他。
他一直扶在御堂大腿根部的手开始绕着他的阴茎打圈,向下滑,分开他的臀部,在穴口按压两下手指就钻了进去。唾液和前液还不断从阴茎流下到股间,让他的侵犯顺利无比,一点抵抗都没收到。
被进入好像在御堂迟钝的感官上戳出了孔隙,迫使他睁开眼向外看。可是他没看见什么,除了自己大张的双腿和那个依旧舔舐着自己的男人。
那不就是佐伯克哉,丝毫不在意料之外。
他晃动起腰,只是想要摆脱,不过佐伯显然误会了他的意图,进攻的更加凶猛起来。那时他想起自己的手尚可自由活动,所以他稍用力拽了佐伯的头发——那终于分得了他的几分注意,可就算那样那男人也没有放开他,只是稍稍抬起了眼。
“不要……”御堂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即使是说话的时候他的舌头也不安分,不间断的亲吻让御堂知道自己已经在爆发边缘,更何况佐伯的手指还在自己的后庭里搅。
他那个问题令御堂感到困惑。
他本来觉得那应该是明摆着的事,可真被这么一问却又好像不再清楚了。人是同一个,做的也是相似的事,他也从来都那么沉浸其中——可他曾经是如何抵死反抗,为什么他现在却觉得看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大概是因为他说过什么话的缘故。
可他真的说过吗,有时御堂觉得那或者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那种念头令他十分恐惧,所以他如此渴望眼前的人可以再说一次。可佐伯满嘴都塞着自己的阴茎,当然什么都说不出。
但那甚至不是最为讽刺的地方。
最为讽刺的是,那几句话御堂记了一整年,但说话的人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那让御堂感觉矛盾委屈甚至悲愤,一时间心中只剩下冰冷冷的怀疑。不知道身在何地、今夕何年,身上的快感都变成了虚妄的谎言。那种不协调感令他无法忍耐,所以他全力挣扎起来,好像是要从这个错位的时空中逃开一般,拼命推拒身上的男人。
但佐伯在那时插了第二根手指进来,在内壁上戳刺,毫不留情地玩弄着肉穴直到御堂的腰软下去为止。一如既往的他抗拒的动作被全数镇压,那男人攀上他的胸口按住他的手腕,滚烫的视线似是试图融化他眼里的冷漠一样逼视上来,以沙哑的嗓音半是质问半是诱惑:
“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御堂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种明知故问,而且那男人也不打算听他的答案。第三根手指进入了他的身体做起了扩张,与此同时佐伯拉着他的手包裹住他的阴茎,逼迫他紧紧握住自己的那根,以他的频率为准粗暴揉搓。
就那样不知不觉全身全部落入他的怀抱里。前后都被掌握,他只能无助的挺腰,仿佛是在做出求欢的姿态,可他事实上只是想把眼前人看个清楚罢了。可是流动的阴影侵扰着他的视界,就连仅有的所见也都通通模糊不清。他感觉自己处在明与暗的交界,却又不知道是要去往哪一边。
所以他抽出还能活动的手抓进了眼前的男人。
“已经不行了…所以,佐伯……”
别再继续了。再给我更多。我绝不会屈服。我当然想要你。
可以说下去的话多的是,每一句都能回答佐伯的问题。只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样的回应才恰当——毕竟能决定他的答案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所以他的声音在更加狂暴的快感中支离破碎,再也没有传递出任何意义。
绝顶之后,自然就是坠落。
如果是紧抓着他——
——那么就可以弄清楚,这次他要选择什么了吧。
他闭了眼睛,任由佐伯前后夹击把自己带向了高潮。
无论是呼唤还是摇晃御堂始终都没有清醒过来:高潮以后他就彻底失了神。迷迷糊糊的他让佐伯觉得很有趣,不过逗弄也得不到回应就不好玩了——于是他放御堂躺平在床上,把他上上下下研究了一遍,最终还是捧起他的脸对准嘴唇亲了下去。
接吻进行到一半御堂就有了反应,不过比起是迎合佐伯,他的反应更像是单纯的因为缺氧而挣扎。难得没有坏心眼的佐伯配合地放开了他的唇给了他喘息的机会,然后,在御堂迷茫的眼神渐渐重新聚焦的时候,他再次靠近了过去——却没有再接吻,而是在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对他轻笑了一下。
御堂的眼睛睁大了,一颗心脏高高悬起,不知道如何落下才不会打扰那个静谧的瞬间。
但那男人的唇再次贴了上来,从自己的嘴向上一路描摹过他脸上流畅的曲线,细密的亲吻延伸到了发丝里面。他的手臂也搂得更紧,从承托在耳后的姿势变成双臂交叉环绕在他颈间,方便他把自己的下巴安放在御堂头顶。
“不接吻就不醒,御堂先生好像睡公主一样呢……”上方传来的声音像是调侃又像是真诚的感慨,还处于混沌里的御堂尚未组织好语言反击,对方的声音却继续起来,这一次是更加低沉的气声:“不过,我啊,已经到极限了……所以还请您快点打起精神来。”
“什……”顺着佐伯的思路一条道掉进坑里,御堂才刚刚意识到片刻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及现下……还远远不到温存陌陌柔情缱绻的时候。
因为那个男人灼热的阴茎根本还硬邦邦地抵在自己身上。
感受到了危机的御堂开始试图退开,可佐伯那缠绵的拥抱早就布好了圈套,让他挣脱不能。欣赏着那男人徒劳无功而变的气急败坏的样子,佐伯悠哉地开口:“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要不要的,舒服过了还打算翻脸不认人吗——御堂先生眼里的我是不是和安全套一样可以用完就扔啊?”
“那是你自己随便乱来!我才没想过…我刚才根本……”话说到一半不自然地刹住了。御堂深吸了一口气别过了头。
“哦?难道你以为你是在做梦,还是说根本没认出我来?怪不得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以为是别的男人在对你夜袭吗?”·
“别开这种讨人厌的玩笑!”争吵之中好像警惕也自然放松,忙于逞口舌之快结局就是自己已经被完全压在了床上: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和佐伯都早就是全身赤裸的状态,而身上的年轻男人自然是以露骨的眼神对他虎视眈眈。
“……所以,你是真的要做?”
“难道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佐伯都有点惊讶于御堂的顽固程度,且不论自己的下体已经胀大到发痛,就算是射过一次的他也已经确实重新精神起来了:“所以到底为什么不愿意,上一次已经是一周有多之前了吧。“
御堂转过脸咽了咽口水:“……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啊啊啊——!!”
只是后面是什么,佐伯再也没机会知道。总之刚得到拐弯抹角的首肯,他就已经分开御堂的腿插进早就准备好的洞里去了。就算只过了一个礼拜,心理上的错觉加之敏感上升的肉棒都让他觉得那个穴道变得比印象中更紧,压逼上来的气势也不同以往。不过越是受到阻力他就越要一插到底,相互较力之下只抽插一轮就把两个人都弄得气息不稳。
“佐伯……你别…那么着急……”御堂半撑起身体,寻找着能够稍微放松的角度,可他越是包容佐伯就越在苛求,让他扑腾几下就落回床上。
”做不到。你以为我等了多久了……“御堂一躺倒,佐伯就得了机会干脆抱着他的臀部抬起了下半身,几下进攻以后交合终于变得顺畅了起来。御堂的呻吟也就随之变了调。
”就算那样……现在都几点了啊……你这几天一共睡了几个小时,再这样下去会过劳死的吧……“
明明那么努力在娇喘间拼出了一个整句,就不能说点不煞风景的话么——佐伯暗自乍舌,脸上却摆出十分温柔体贴的笑脸。
每次他那么笑御堂都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炸毛。
”啊——原来御堂先生在担心我的身体吗?放心好了……“故意要证明给御堂看一样,他进一步抬高了他的臀部,让自己那随着吞吐不时暴露出来的巨大性器展现在他眼前。淫靡的场面让御堂不禁面红耳赤的以手遮脸卒不忍睹,于是佐伯就俯身冲着他的耳朵低语:”……我会一直,抱你抱到太阳升起来为止的。“
“这种话我已经听过了……”
御堂的声音很轻,所以佐伯并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反问,一心专注在取悦御堂身上。然而御堂却毫不领情地——笑了。
“你刚刚也那么说……结果只用了两秒就睡过去了。“
佐伯愣了一下。
然后又愣了很多下。
然后,很罕见的——他体会到了脸颊发烫的感觉。
面对着呆若木鸡的佐伯,御堂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从男人尊严的层面打击了对方。本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但看着那男人一脸阴沉地埋下头,心里只觉得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了…
刚才起佐伯还出于惯性维持着动作,只是那敷衍地抽动随着他沉默的延长也竭力般放缓——最后,在御堂的体内,郑重其事地停下了。
御堂稍显不安地扭动起来——依旧被充满着,身体只是随着呼吸的起伏都有不可言说的感觉从内部渗透。但那感觉太轻微太细小,能被他身体分辨出的讯号与其说诉说着快乐,不如只是在催促他寻找更多的冲击,更大的刺激——
可那男人却一动不动。
气氛积重难返,让御堂不敢贸然开口催促。他的角度让他看不清佐伯的脸,更给他平添一分焦躁的理由。
无论是挺腰还是舔嘴唇,平日一贯都被佐伯过度解读的情色暗示也都被尽数忽视,无计可施的御堂手指揪紧床单又松开,最终求救般伸向那男人:“佐伯……”
可在御堂碰到他之前,佐伯就抬起了头——
——带着不怀好意的邪恶微笑。
御堂心里警铃大作,然而佐伯只是低下了身体,然后做作地长叹了一口气:”啊……御堂先生说的没错。我现在真的,好累啊……“
他的腰随之动了动,从身体相连的部分跳动着御堂的内部,却依旧是浅尝浅止怎么也不肯满足。那让御堂难耐地低声哀鸣,可佐伯却吝啬到连那都不肯继续:”怎么办,好像腰都没力气动了。“
御堂深深吸气,把呼之欲出的咒骂吞了回去,使出全力瞪着身上那个装模作样的混蛋。
而装模作样的混蛋继续以浮夸的演技念着内疚的台词:”都是我不好,明明把御堂先生变成这样却没法负责呢。“
“你还知道就……别给我做这种始乱终弃的事……”御堂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床上指责佐伯克哉不够努力,但是全身上下都是一触即发的状态,那男人居然还真的就能把热乎乎湿淋淋的他放着不管。
不管也就算了,他居然都开始后退了:”但是御堂先生很担心我不是吗,在这里又秒睡的话,你会更加辛苦吧?“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御堂崩溃地吼出来,整个人好像脱水的鱼在床上弹跳。
而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御堂,佐伯坦然的迎着他气急败坏的脸,将自己的根本没有一点萎靡迹象的阴茎,全数退了出来——
——”说干什么……剩下的,交给御堂先生来干可以吗。“
”……“
”我突然好想躺下啊。“
“…………”
御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佐伯开始在心里倒数他到底还能忍耐多久。
一。
御堂做了一次深呼吸。
二。
御堂向后挪了挪。
三————
那男人弹起来的速度飞快,双手似是瞄准了他的脖子掐了下去,同时嘴唇就被覆住:不过迎接他的不是熟悉的柔软唇舌,而是尖利的牙齿。
被咬着,御堂的手也毫不留情的施力,在他被拽到床上时还撞到了床板——粗暴的动作莫名让佐伯的欲望更加磅礴,大概自己心里也有M的一面也说不定——但是忍到极限的御堂动作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就逆转了体位,一面继续着啃咬一面就跨坐上佐伯的腰。
御堂终于咬够了以后,佐伯抬手潇洒地抹走一嘴的血,以被摧残过的面孔露出阳光灿烂的微笑,出口的话却好像他还被收拾的不够:“御堂先生,你别那么着急嘛。”
“你给我闭嘴!!!”
他大发雷霆着,同时对准佐伯的阴茎坐了下去,一口气就全部吞没到底。再次被充满感觉好到逼出他的娇喘,体内不断的瘙痒终于得了缓解的方式:他已然失去了所有从容的余裕,只能狼狈万分地大喘着气,双手撑在佐伯的腹部就开始上上下下,频率快到已经让他头晕目眩。他不明白为什么佐伯还能一副好整以暇的样貌,那让他愤怒加剧急火攻心满满的不甘不愿,所以他一味加速,还配合着频率摆起腰来,只是想看看那个男人凌乱失常的样子。
他不知道,佐伯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正常过。
御堂主动的体验实在新鲜,让佐伯舒服到叹息的同时,也有了十足的空暇观察着御堂的动作:他现在慌不择路,心急如焚,完全没有章法,破绽满身都是,和平日里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商场精英没有一丝相像,却在佐伯眼里一模一样的光芒万丈。
这样淫荡、无廉耻、艳光四射的御堂孝典,可是佐伯自己一手开发出来,也只有佐伯能把他变成这副模样。
而他痉挛收缩的内部和望穿云霓的双眼毫无疑问是在对佐伯证实:
他需要自己。
他渴望自己。
他——
——确实,该爱着自己,没错。
泪水滑过御堂的脸,让他连连摇头,猛烈的动作也终于慢了下来,发抖的身体却诉说着不满。“佐伯……佐伯……”那时的他泪眼朦胧只能看着眼前的男人发呆,犹豫着若要求救是不是连什么别的东西也会被一并赔进去。
而瞅准了那个机会的佐伯双手抓住御堂的两腕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胸口,同时挺起腰部继续了汹涌地抽插。
“哈……啊啊——我……还要,还不够……“
挺立的乳尖在相互的胸膛上磨蹭,还半跪在床上的腿夹紧佐伯的腰使得那穴道也一并收紧。御堂的动作已经完全出自于无意识,满脸的如痴如醉让佐伯怀疑他已经当真爽到分不清现实了:可就算那样也让他无比的爱怜,所以他吻过御堂的脸颊,苦涩的泪水,微咸的汗液,加上嘴里残留的血腥气息——性爱品尝应该起来的味道吗,他不清楚,但是现在他咽下去的无疑是戒不了的毒。
”……我这边也不够。说了要做到天亮的吧。”他对着御堂宣告,更加,更深地,挺进去。
那个晚上,那个房间里,呻吟声一直没有停过,仿佛潮水拍岸般锲而不舍,永不停歇。
Chapter 12
不知不觉间墨色的天空已经稀释开来,青灰色的积云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城市上空,使得透进来的亮光无比敷衍。
淋过浴、浑身清爽的佐伯克哉枕着自己的手臂对着压抑的天色出神。
昨天这时还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做噩梦,现在的他已经躺在了御堂的床上——跳跃的现实让他的时间观念也随之扭曲,几乎快要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也没法回忆起刚刚发生的那场激烈性爱的细节。
不过眼下那些事没有一件要紧。就算眼前堵了满窗的阴翳,他的心情依旧无比通透。尽管某种莫名的未完结感依旧悬而未决,但是仔细想想,公司的危机已经解除,和御堂的关系也十分和谐——他没有任何需要烦恼的事。
而就在那时,御堂推开门走了进来。佐伯抬眼望他和乌云一样阴沉的表情,反而笑意更深了。
“怎么这就打扮起来了?”对方的头发还湿着,却已经穿起了新的衬衫和长裤:“不打算再睡了吗?”
“天都亮了还睡什么啊!”他的气压显然也很低,站在床边一米开外对佐伯咬牙切齿:“你也别再给我赖床,快起来!”
佐伯听话地站起身,被单随之滑落露出依然全裸、还残留着指甲和牙齿印的身体:那让御堂只看了一眼就红透脸,转身想要去拿些衣服扔在这不知廉耻的男人身上,却被抓住手腕拉回床上。
“你——放开,你还想干什么!马上就是上班时间了……”御堂一面挣扎一面怒斥,却被佐伯统统无视了,那男人手脚并用地从他背后纠缠住他,把他一尘不染的衬衫印上崭新的褶皱。
”唔……“还想再挤出什么骂人话,却在佐伯含住自己后颈皮肤时咽回嘴里。就算想逃也只是被越抱越紧,见识了整整一晚这男人有多容易被撩拨的御堂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略显紧张的小声抗议:“佐伯…别闹了。已经……”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轻又极含混的鼻音。佐伯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肩胛骨之间,温热的吐息一层薄薄布料全然阻隔不住。一时间耳畔只剩下对方越来越缓的呼吸,御堂渐渐放松下来,稍稍回头看那个好像金毛巡回犬一样撒娇的男人。
他依旧一动不动,让御堂不禁担忧:“佐伯……你不会要睡着了吧?”
“……不会。”依旧是低沉沙哑的气声,性感到让御堂心悸。
努力调整了一番气息,御堂摆出年长者的架子:“……所以为什么不好好休息,非要把时间拿来做这种事不可。”
“比起睡觉,还是抱御堂先生更能给我活力嘛。”佐伯理所当然道,把脸在御堂背上蹭来蹭去。
“你这家伙……”这男的越来越像狗,御堂朝天翻了个白眼,抓住机会对后面一个肘击挣脱了桎梏跳下床,回过头来却看到佐伯捂着肚子低下头呻吟起来。
其实自己根本没用力,对佐伯的不择手段有所认知的御堂十分怀疑的盯着他,却还是忍不住关切:”怎么……很疼吗?“
”唔……不是。“
他难得遮遮掩掩,结果御堂只能一边在内心叹息自己的自投罗网一边重新坐回他身边拍着他的背:”所以是什么?“
佐伯缓缓放开捂着腹部的手,然后迅速在御堂脸上偷得一吻,面对对方躲闪着的通红脸蛋,他狡黠一笑:”饿了。“
几分钟后,被强迫着套上衣服的佐伯克哉站在御堂的厨房里,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发呆。
他回过头,看着斜倚在吧台旁,一脸尴尬的御堂,困惑地开口:”……御堂先生,您平时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我又不做饭。而且,那不是有乳酪吗。”
“没人会把那种东西当早餐吧。”佐伯甚至怀疑那种黏糊糊的玩意怎么会真有人爱吃,不过感觉在这里挑衅有可能触犯到御堂的什么底线,所以难得的闭起嘴,同时关上了冰箱门:“没办法,既然这样,就出去吃吧。”
“你以为现在几点,等到餐厅开门,已经要上班了吧。”
“谁说要去餐厅了……”佐伯扫了一眼吧台,自作主张地摆弄起御堂的咖啡机来:“我这种庶民,去便利店买点什么吃就好。”
那言论似乎冲击到了御堂,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佐伯给自己的咖啡里加了很多糖。
两个人在厨房前喝光了咖啡,准备出门的时候御堂才意识到现在佐伯全身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所以,吃完早饭你要回家吗?“
”直接去上班也没关系吧。“佐伯毫不在意的,连围巾也从御堂的衣架上摘了下来。
”你不打算把衣服换掉?“
佐伯有点诧异的望向他,他就欲盖弥彰的转开视线。那让佐伯扬起一个坏笑:“难得有被御堂先生的气味包围一整天的机会,我怎么舍得放弃。“
御堂抿了抿嘴,脚下生风就向门外走,却被佐伯一把拉住。犹疑回头的瞬间,佐伯抬起手,柔软的紫色围巾就落在他的肩膀。那男人学着御堂自己平时做的那样,调整好围巾的长度绕了他领口一圈,出奇认真地为他戴好。
那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行为,却让御堂一颗心砰砰直跳。而刚刚将围巾仔细整理整齐的佐伯正好在那时抬起了头,对上御堂的视线。
暗示的讯号是谁发起的并不重要,总之佐伯的手指从围巾缓慢上移,抚上御堂的颈,两人的距离不知怎么越来越近。
那是那个早上他们的第一个吻,而在两人双唇相碰的时候,一抹红色挣脱了阴云的束缚,标志了一个即将到来的盛大朝阳。
吃过了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再次踏上冰冷的街道也显得没那么讨厌。约定好乘御堂的车去公司,所以两人就顺着来时的路返回。时间尚早,街上也行人寥寥,没有需要匆忙的理由,他们走得很慢,仿佛一场约会接近尾声,互相都心有灵犀地拖延时间。
肩并肩走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平静的时光缓缓流淌,让佐伯的心境也一同安静下来:或者也和他缺乏睡眠有关,但总之现在,这整个世界在他眼里变得非常不同。
深冬清晨,冷空气好像比平时要沉重,让周遭景色都好像雾里看花一般隔了一层距离。但他本来也没觉得自己和这现实有多紧密的联系,车祸醒来就更多了一层格格不入的感觉。
尽管对那个意外前后没什么太多印象,醒来时的记忆却很明白——
——依旧插着辅助呼吸、维持进食的管子,发不出声音,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有眼球。
可无论再怎么看,洁白无垢的病房里也谁都没有。
“所以御堂先生,并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吗?”
毫无来由地,他对着身边的御堂突然发问。而对方也显然一怔,顿在一步的距离内,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可是,御堂先生是在那之后才离开MGN的吧。”故意不提御堂的失踪,只是陈述着自己从档案上看到的事实:“就算那样也完全没听说过?”
“我那时候……”停在一半的句子,避开的视线,这些反应佐伯都再熟悉不过,只要提到那件事他就一定会闪烁其词:“那时候,注意力在别的事上。”
“好过分,我还以为御堂先生眼里只有我呢。”
御堂沉默着垂下眼睑,浑身都绷紧了。那姿态锋利的和这肃杀天气如出一辙的合衬,令佐伯无言以对,只好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御堂自然是跟上来了,依旧和他并肩而行着,只不过和一直偷偷观察他的佐伯不同,他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和那张照片里的样子很像。
这一次,不再是焦躁感充斥胸口,取而代之的是不合时宜的镇定。所以佐伯状似随意地又开了口:“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为什么要选择我?”
他到最后还是直接说了出来。问的很平静,好像那问题漫不经心,又或许是深思熟虑了许久已经不再在乎答案。与之相应的,御堂的态度也极其平常,好像从不惊讶他会这么问出口一样。
刚才还戒备全开,偏偏在这种时候又这么从容,那让佐伯心里有点苦涩,只好半开玩笑掩饰:“不过,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脸之类的理由…还是别说出来了。”
“…不,当然不是。”御堂脸上浮现出一点歉疚:“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那种说法太失礼了。”
“没关系,我没介意。”御堂已经落在后面,所以佐伯放缓了脚步,稍一偏头:“但我真的很好奇,因为怎么想…都觉得很不自然。”
“你不是说,你一直憧憬着我吗。”
“即使是那样,我也不觉得御堂先生会因为那种理由就和我在一起。”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御堂这样的人物,从这里扔一块砖头出去都能砸中十个憧憬着他的人…虽然他很确信那些货色的执念绝对比不上自己,可这不是竞赛,并不是胜利了御堂孝典就会变成他的战利品。
“更不用说…您这样的人,会主动追上我。”那种事想都不敢想——在梦境中都不会发生,就算梦里佐伯对着御堂做过各种各样疯狂的事,却从没有一次算到御堂会主动献身。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我们之间,果然是以前就发生过什么吧?”
只要一提到过去,曾经之类的字眼,御堂就会丧失行动力一般僵硬起来,这次也没什么分别:即便他有所准备,也还是十分刻意地移开了视线。
可这次佐伯十分固执地盯着他,视线的热度想必让御堂无法承受,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好像叹息一样轻:“你猜的……也不算错。”
不算错,又是模棱两可的用词。佐伯至今为止已经习惯了,但这好歹也算是被正面承认了过去他们有所交集。
可是那没有解释任何疑问,反而是让他更加惶惑——
——所以,他们之间明明有过超越一般的经历,御堂却放弃了那些关系,并且连自己也一并——抛弃了吗。
一时间,久违的恶念开始暴走,在他全身汹涌澎湃,好像随时都要把那个每天拿来行走人间的躯壳撕裂,让满溢的黑色肆意流淌:好像在那个病房里他想要做的事一样,把纯净美好的东西涂上黑暗,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暴露在阳光下的污点,不是那个不被需要的垃圾。
把一切都玷污,让所有都堕落,这些恐怖又充满诱惑的念头在那些最消极的时候,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进去。而他所说的一切所有又太过抽象,仔细想想才发现那些庞大的名词具体起来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御堂孝典。
所以在他主动接纳自己的时候,
佐伯觉得自己好像溺水许久,终于获救。
可是,难道首先把自己推进深海的人,就是他吗。
佐伯原地站着,竭尽全力保持着一副镇定的伪装,强迫自己集中在御堂接下来的话上。可是那男人说的话已经不再有什么价值了,毕竟他再怎么说都是搪塞之词。
“之所以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我已经不想再旧事重提了。“
那种敷衍的说法是什么意思,他几乎想抓住御堂的肩膀质问,这么多次,每次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答案,所以难道他是真的于心有愧不成?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打算告诉我吗?“他沉重地呼吸着,感觉后背的恶魔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耳边,亲切地呢喃着罪孽的邀请。
”……抱歉。“
那个单词掷地有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好像连思考下去都费劲,太多的杂念一口气冲上来,一方面好像证实了他所有底线的假设,另一方面,却带着无比的错位感,让他听来有种锥心之痛在。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就算回答了也不知道自己回答过什么——他只是强迫自己继续迈开腿向前走。
眼前的阴云在下沉,揭露出来的天空晴朗洁白,晃了他的眼,不断提醒着他,他醒来那天在病房中所看到的一切。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策划什么,刚才起的耳鸣都还没有停止。他知道继续思考本身是唯一维持理智的方式,可就算他理智的思考所能告诉他的也无非就是如何把旁边这个男人绑好了关起来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从自己旁边消失。
那么,到底,为什么,
不这么做呢——
御堂看着佐伯莫名加快的脚步和那个凛冽的背影,心中一时不安乍起。那个背影让他回忆起他所不愿提及的过去,那些绝望的时光,尽管毫无来由可他就觉得这已经成了什么要结束的征兆。
他当然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事态演变成那样。
因为在那个雪花飘零的夜晚,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或者说是觉悟更为恰当。
御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了佐伯的手。那手掌的温度冷得像冰,他却无法放开,而是打定主意要和对方纠缠不清一样的——十指相扣。
”佐伯。“他呼吸莫名急促,理由不清楚,可是有时逻辑没办法解释模糊的预感:也同样是在那个晚上,他就已经决定在某些时刻要顺从自己的心声了。
佐伯的眼微微放大,晨光下他的瞳孔几乎透明,让御堂好像能顺着那双眼一路看到他心底。
被那样坦诚到无助的眼神看着,御堂一怔,本在组织语言大脑停止运转,倒出来的话语好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我已经,不会再从你身边逃走了。”
一瞬间,震荡和暴动都停止了,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
佐伯回过神的时候,御堂正凝视着他,视线错也不错。
而掌心里传来微薄却实在的温度,轻轻一捏就是那人顺滑又富有弹性的肌肤触感。指缝被对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填满,交错的姿势仿佛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
他们是那样相连着的。
御堂就站在他旁边。
从刚才起似乎一直高悬的心脏突然重重落地,接着就开始疯狂地躁动起来。让他觉得热血上涌,暖流四溅,方才的寒冷黑暗就这样轻轻松松被驱逐出去,而之前所有被忽略的,被放弃的细节,全部都回到了脑海里。
比如御堂看自己的眼神。比如他红着脸走过来的拥抱。比如他对自己展露的小小笑容。
他怎么会忘掉那件,本来已经很明白的事——
——他真正希望从御堂身上得到的东西,不是自己可以强求来的。
那个,必须要御堂愿意给他才行。
街上依旧是空空荡荡,所以即使是手牵着手继续走下去,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困扰。
而再走过了一个街口以后,太阳就彻底冲破了云层。万丈霞光融化了这世界冰冷的印象,给他看到的一切,街景也好建筑也好,都涂上了温暖的颜色。
而他旁边的御堂则尤其如此,好像冰雪消融一般,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美丽的脱离现实。
佐伯笑了起来。
就算每天的风景都是一成不变,可这个男人的每一种样子,每一个表情,都十分新鲜:仿佛他再也不需要觉得焦躁乏味,和御堂相处的每一天他都能获得崭新的食粮。
而御堂在那时对自己眨了眨眼,睫毛上流动着绚丽的光彩。
“天亮的越来越早了,大概,春天要来了吧。”
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御堂对自己微笑:
“过几天,就可以一起去看樱花了吧。”
那词语间的意思已经不重要,他也懒得思考自己喜不喜欢樱花这样无聊的问题,总之冬天就要过去,而这一年所感受到的寒冷都会随着新的季节消散。
“如果是御堂先生的邀请,我怎么都不会拒绝的。”
他更紧地,握住了御堂的手。
那两人就那么迎着光,并肩走在黎明的路上。而一切的阴影都在那时被他们落在了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