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戴上眼镜,找回自我之后的佐伯克哉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整个世界,后来他才发现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他终归躲不过命运安排的天灾人祸。 在他正式前往MGN工作的前一晚,他遭遇了车祸。然后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年。 他并没有落下什么难以治愈的疾病,唯一的麻烦是车祸之前的某些记忆似乎出了问题。比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被车撞飞的时候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无论距离公司还是他自己住处都不近的街区。 但是这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毕竟事发已久追究也毫无意义。直到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康复出院回到公司之后,问题才降临。半年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也足够某些事发生。比如原本许诺给他的职位早已易主,比如原本劲头很猛的Protofeiba项目因为缺少合适的领导者最终销声匿迹,再比如⋯⋯他一直憧憬着的那个男人,御堂孝典,已经离开了MGN。 时间上推算就是自己出事故之后不久的事,也许原定就是由自己接替他的位置吧⋯⋯路过开发部部长的办公室时他不禁有点感慨,耗费了那么多心力来到这MGN,但是到头来事与愿违。 并不是抱怨公司把自己塞进了随便什么冷板凳部门里,毕竟还没上任就已经请了半年病假的员工还未被辞退就已经该感恩戴德了。说到底他还是在在意,此时此刻本该被自己追赶上的那个男人。 他为什么会离开MGN,佐伯克哉并不清楚。但是那个身影自从初见就已经刻进了他的心中。他依稀记得出事之前每天全力以赴试图走进他的世界,他同样也存留着一些疯狂的幻想。那些沾满黑暗欲望的图景直到现在也会偶尔出现在他的梦里,那个男人挣扎着呻吟着沉沦在快感中的风光,逼真的令他心悸。 他真的应该把他绑起来的,绑在自己身边,这样他就不会趁自己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时候逃跑。 可惜为时已晚。 难道他只能永远追逐着他的背影么。 其实现在为止,连背影都已经看不到了呢。 不是没有打听过他的消息,但是那男人的交接办的相当仓促,加上之前似乎还无故旷工了一段时间,整个公司上下,包括大偎专务在内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这完全不是御堂会做出来的事,就连他会丢下自己的心血离开都很不可思议。也许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他试图调查,但是理所当然的无疾而终。 消失了的男人,毫无挑战性的工作,他的MGN生活逐渐变成煎熬。 空虚膨胀着叫嚣,他感觉有个空洞在自己胸腔里扩大,不断的将什么东西吸进去,逐渐形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涡。他试图发泄,于是他尽情的虐待那个时不时光顾他幻想的御堂,他痛苦的哭泣的表情不能让他满足但至少能让他兴奋,反正他根本想象不出来那个男人会对他笑。 于是他的手加快了速度,他射了出来,可那一瞬间的快感转眼就被漩涡吞噬了。他望着手上的精液只感觉加倍的空虚⋯⋯那与御堂,御堂孝典的感觉根本无法相比。 他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了出来。就好像他品尝过御堂孝典的感觉一样。
再怎么悔恨人生还是要继续,他的能力是真的自然不会被低微的职位局限住。很快他就获得了晋升⋯⋯被调派到名叫Suro的美容业子公司做总经理,听起来职位很高端,但是半死不活的子公司总裁相比MGN的普通小职员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些。不过对于佐伯克哉来说,至少空间更大,好歹还有些动力。
全身心投入工作之后时间就过的快多了,公司很快就有了起色,又是半年过去,Suro已经以焕然一新的面貌成为了时下热门话题。
然后,在佐伯加班加点疲于奔命的时候,仿佛是为了奖励他一般,他与御堂孝典重逢了。
在与L&B的合作企划上看到那个名字时他相当惊诧。尽管他之前就隐隐从对方的方案中读出了御堂的影子,但是当他实实在在面对这四个字的时候,那压抑已久的欲望顿时复苏。签约的前夜他很没出息的失眠了,整晚都在思考他要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他希望御堂是看着他的,注视着他⋯⋯他当然会这样做吧,毕竟自己可是已经有足够资格和他并肩的合作者。但是仅仅这样他就能满足了么。
当然不可能。
说实话他更不希望御堂以纯粹公事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先前那种针锋相对的鄙夷目光也好过无机质的视线⋯⋯那样多少他还能透过带着私人感情的眼睛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点真心。这时他很庆幸御堂从来没跟自己客套过,不管是不是因为不屑。
所以如果明天他反而跟自己玩起这些,佐伯估计会失控。
就这样几乎是患得患失的过了一整夜,他的不安在他坐在L&B的会客室达到了极点。他竭尽全力的维持着一贯的营业表情,心却在厚重西装的掩盖下沸腾。眼下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如此紧张——那种感情只有紧张二字可以形容,与喜悦和期待都相去甚远,那种感情让他丝毫不觉得快乐,反而,很想逃跑。
他不明白为什么。
但是所有的一切躁动都在那男人推开门的瞬间停止了,仿佛万钧雷霆悬在半空飘下时却轻柔的如同羽毛落地,而那男人所做的一切只是推开门走进来,步伐沉稳而坚定。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却落定在佐伯身上,一直都没有离开。
佐伯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安心无比的,向他伸出手去。那男人自然是握上,尽管只是礼节性 的轻触指尖,他却感到对方一丝微弱的战栗。于是他更加开心,仿佛掌握了丢失已久的主动权,他现在明白御堂对这场会面一样怀着复杂的心情。而且,更让他愉快的是,那男人和他一样渴望着见到彼此。
尽管那男人表现的,如自己所言,仿佛初次见面。
但是他就是能看出来,他对待自己已经与以前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凭何突然了解那人那么透彻,明明应该没怎么真正相处过,但是却能看懂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小动作。
他没有闲暇思考背后的原因。他的思维在迅速的结网,转眼间这狭小的会客室在佐伯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粘稠的茧。如果说先前印象里的御堂只是一个被憧憬的符号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他一个鲜活的,触手可及的猎物,而且从对方的眼神来看,他的猎物正在自投罗网。
来吧,御堂先生。他迎着他的目光望进去,试图看清自己在他眼里的形状。你让我等的太久了。
时至深冬,呼吸间牵扯出的白色雾气似乎是凝成白雾悬在街上。结束这过场一般的签约,佐伯离开L&B踏上了归途。他没有回过头,他当然不需要回头,他的手心捏着御堂的名片,他没有回头的理由——那名片上的电话号码他已经熟记在心。
然而只要他回过头去,他就可以看见御堂孝典站在他几步之遥的距离,因寒冷僵硬着身体,眼带茫然双唇紧抿,如是伫立,目送着大面积的阴影吞噬掉街灯照耀在他身上的温柔的光芒。
他从来都没有回头的理由,但那眼神中包含的思绪太过复杂,仿若漆黑又顽强的藤蔓植物,在那男人身上生根,蔓延出来,将佐伯缠住,在他身体之上铺满阴翳。于是他停下脚步,那一瞬间的迟疑似乎给了身后男人追上来的机会。但是他终归是向后看了一眼,仿佛是滑稽的木头人游戏一样,那个男人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御堂先生?”
他出口的语气极其迟疑。这男人的表现太过反常,早已超出了他所认识的御堂孝典的范畴。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的脑海中描绘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画面——他想要这男人冰冷而高傲的等着自己征服,然而他也想要这男人走过来,主动的,迎合自己。
然而御堂从来都没让他如愿以偿过,他确实走了过来,但是那副初次见面的面具依旧粘在他的脸上。那样的表情使他无法触及,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被一点点拉近。
“佐伯。”一贯的省略了敬语的称呼,之后他就沉默了,仿佛不知从何开口一般。
座右铭是先发制人的男人居然如此轻易的让出主动权,这让佐伯感到惊讶。猎物越是蓄势待发他就越想要和他兜圈子。“工作上有什么遗漏了⋯⋯?”他装出漫不经心的语气发问,视线却偷偷打量着眼下满身破绽的御堂。
“与工作⋯⋯无关。”也许是因为自己并没有直视他的双眼,御堂的视线反而凝聚在自己的脸上。
“原来如此⋯⋯”确认对方心意的瞬间,佐伯向前一步, 两人瞬间几乎贴在一起:“那样的话⋯⋯就是私人⋯⋯的事了?”
御堂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向后退却的表现让自己联想到炸毛的刺猬:但他及时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怎么⋯⋯这不是你期望的事吗?”
“你⋯⋯”
他没有躲开,在佐伯的逻辑里,这就是默认——更何况他还有更明显的证据,那男人冻的苍白的脸已经慢慢开始恢复血色,呈现出更为热情的红晕⋯⋯
⋯⋯他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佐伯可以看穿他的所有小动作。
⋯⋯但他的眼睛却深不见底。
那样的对视之中自己仿佛要沉没进去,这种溺毙一般的知觉让他心跳加快喘不上气,于是他干脆闭上眼吻上那男人的嘴唇,仿佛要从对方那里掠夺终末前的最后一口氧气一般的,深吻。
也许因为窒息,那男人在挣扎,然后逐渐脱力,同他一起浸没吧,也许他们可以一起堕落⋯⋯
那一瞬间陌生的惊悚感自尾椎向上刺入脑干,让他放开了自己的猎物。那男人却浑然不觉,仿佛依旧沉醉 其中挂着性感且诱人的表情喘息着。
那模样同自己的想象实在太过接近,足够他意乱情迷。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靠近,却被对方躲开。“⋯⋯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他骂,语气恼怒的毫无说服力,“你不是说,我们是初次见面吗⋯⋯”
“你很在意这个?”他不知不觉环上御堂腰际的手轻轻磨蹭着,“我并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毕竟只是曾经的同事关系,合作时间也不长⋯⋯被人误会有太过亲密的联系反而不好吧。”
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怀中的身体瞬间失温。他疑惑的望向对方的脸,正对上他满眼的无可置信:“⋯⋯你说同事关系?”
“现在⋯⋯当然不止是同事关系了嘛⋯⋯”他再次试图靠近,这次却被毫不留情的猛然推开。“你在开什么玩笑⋯⋯!”那男人低吼着,“那之前⋯⋯你真打算当作都没发生过?”
之前。这个词仿佛一个暗号,瞬间唤起了见到这男人开始就在心底角落里生长的违和感。他们本来就是同事关系,这男人一贯都是高不可攀的仿佛台湾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一般的人物⋯⋯凭何突然对他如此上心?
除非,根本不是同事关系⋯⋯?
他的记忆有一点问题,也许他和御堂发生过什么,但是因为那场车祸的关系⋯⋯被自己忘掉了?
而且,他一直都在怀疑御堂离开MGN的理由。
几秒钟的思考让还被他拉扯着的男人结成冰块,“放开⋯⋯我。”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没来由的使自己心悸。
没多少迟疑,佐伯决定如实相告。
“御堂先生大概不知道我之前出过车祸的事吧。”
御堂一怔,大概根本没料到这种韩剧里都不屑于再用的桥段居然还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然后佐伯向他解释了自己遭遇车祸,以及昏迷了半年之后转醒记忆混乱的事实。在他的讲述中对方的脸色又一点点苍白下去,尤其听到自己出车祸的时间和地点时几乎已经开始发抖。
在这个烂俗的故事结束之后,他似乎还没缓过神,梦呓一般的问:“所以⋯⋯你都忘掉了?”
“只不过有些细节记不清楚⋯⋯但是如果御堂先生这么说,那么⋯⋯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几乎带着痛苦的神色摇头,完全与自己的否认背道而驰,“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下意识的,再一次抓住男人的手腕。那男人没挣开,但他能感觉到他颤抖的比看上去还要厉害得多。那一瞬间佐伯居然觉得不知所措,然而口舌却先于思想吐出诱惑的言语:“御堂先生,不管怎么样,就算我不记得也好,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这半年内我一直都在想着你,”尽管并不是什么正派的想象,但是这也不能算谎言,“直到刚才你追上来我才确定,你对我也有着相同的感觉不是吗⋯⋯既然如此,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是的。过去很重要吗。他从未因为丢失的记忆感觉困扰。他绝对不允许投怀送抱的男人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从他指尖溜走。
那个男人站住了,似乎是被说动,又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回过身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他,尽管他的情绪激动双眼湿润,佐伯所能看懂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他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一切对自己而言都是矛盾的——自己对他的反应也是一样,眼下他一面感到新鲜而好奇,另一面⋯⋯则是莫名其妙的焦躁。
“你说的真轻松⋯⋯”他的眉角抽动着,突然抬起手抓住了佐伯的衣领,他比佐伯要高,所以这动作逼着佐伯踮起脚尖,“⋯⋯混账。”他的语气带着一点狠意,然而停顿许久所能骂出口的也只有这一个词⋯⋯他从来都不是会骂人的人,但是他的动作他的表情都好像在诉说着他的愤怒。
但是他吻了上来。
仿佛缓慢的救赎一般,轻柔的吻。
唇上的触感让佐伯心里的焦躁熔化成暖流,理所当然的抱紧他,好像抓住咬钩的鱼一般,抓紧。他加深了那个吻,一并断了他们的所有退路。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搁浅的并不是怀里的鱼。
Chapter 2
合约已经签订三天,双方负责人应该正式碰面并且开始推行合作⋯⋯这本来没什么特殊意义,但此时佐伯克哉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紧皱着,等待那个⋯⋯L&B代表到来。
是的,他等的当然就是御堂孝典。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佐伯抱了他。御堂的表现超乎他的想象,那男人当然是完美的,各种意义上的从内到外都毫无瑕疵⋯⋯而且他非常热情,敏感惊人的身体在自己手中滚烫的像是要从内部化开。然后他就这么在他体内高潮了,仿佛梦境之中一般的,拥着他昏睡过去。
然后次日早上那男人不知所踪。
他在陌生的床铺上醒来,拖着一身缱绻,面对的却是一个冰冷的不告而别。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在做梦,然而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那男人的香水味道。
怒火迅速的燃烧起来,他点了一根烟,坐在床边思考着。罗列了各种可能性之后,佐伯猛然发现这种假设毫无意义——无论御堂在玩什么把戏,他都不打算奉陪。主动权是自己的,他必须想办法夺回来。
然而他没有给御堂打电话,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的,等了三天。那男人自然也没有联系他,所以这次会面是那晚之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一样也在期待,只是那种期待的含义和三天前已经截然不同了。
然后御堂走了进来,他没有敲门,就这么打开门直接走进来。那时两人谁也没有打招呼,目光交汇在空中似乎就已经锁闭了一切声响。
他沉默的望着那个男人径直走近,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
那表现失礼的仿佛像是示威。
然而佐伯反而觉得兴奋。
“又见面了呢,御堂先生⋯⋯”下一秒,营业用微笑已经在唇际绽开,“这几天过得如何?”
御堂毫无破绽的跟着笑起来:“承蒙关照⋯⋯”
也许这男人三天前的失态给自己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几乎忘了御堂孝典绝非可以轻易听从自己摆布的人物。这几天的时间足够让他重新建立起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将他佐伯克哉锁闭在城池之外。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但是佐伯所困惑的是他这样做的目的。
如果需要如此防备他,那究竟是为什么要主动诱惑他。
“⋯⋯我们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调研,以降低风险。”
那一瞬间他并未明白御堂的所指,低头看了一眼文件,才发现他推迟了第一批开架产品的上市时间。
“御堂先生未免有点太过小心谨慎⋯⋯而且这批产品是和我们新服务项目相同主题,同步推进不是更具 连贯性吗?”
说出来的话不知觉间带了点抱怨的语气,发现时却也收不回来。那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低下头眼神却扬起来:“恕我直言,贵公司从未推出过此类产品,而且⋯⋯不久之前贵公司的总体表现还⋯⋯极其一般,”御堂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小心谨慎也是理所应当的⋯⋯佐伯社长。”
这基本已经是挑衅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专业的乙方代表会使用的措辞。然而比起那些刻薄的评价,他对他的称呼反而更让自己烦躁。
佐伯社长。
明明三天之前,他还直呼过自己的名字。
久违的针锋相对之下翻滚着汹涌暗流,佐伯隐隐有种既视感,仿佛还是初次见面,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眼前的男人交给自Protofeiba的代理权。
唇枪舌战佐伯终究是占了上风的,进退间就着所有提案逐条讨论下来,正式企划成型时已经很接近下班时间。
客套得近乎生疏的握手之后便是理所当然的告别。那时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了数秒,然后御堂开始整理文件。他的动作很慢,慢的几乎磨蹭。而佐伯则一如既往干脆利落的起身,走向门口,为他打开了门。
注视着这一串动作的御堂在看到佐伯的营业性笑容之后抿了抿嘴唇,终归也未开口,一改之前的拖沓抓起围巾就向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带着风。但是他们从来都没那么容易擦肩而过。
佐伯在御堂路过他的一瞬间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于是那男人整个人顿住,转过头来时投向他的事先已经与之前的公事公办截然不同。他没有等佐伯发话,而是说出了大概一直吞在嘴边的邀请——
“如果,没有别的安排⋯⋯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他的视线漂来游去,这让习惯了被注视的佐伯非常不习惯。
“抱歉,我这几天很忙⋯⋯实在没有去寻欢作乐的时间。”
一字一句的出口,只为了多看一点他的表情。经过那晚之后这样的邀约从上到下都写满了暧昧的隐喻,因此御堂孝典大概从来也没计算过被拒绝的可能性。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想要抽回手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无谓挣扎:“⋯⋯如果是因为那天早上,我其实⋯⋯”
原来他还记得那天早上的事啊。
不过佐伯眼下并没有听对方解释的心情,捏着他手腕的手用上些许力道,拉扯间凑过去对他耳语:“所以⋯⋯今晚,直接来我家吧。地址我会发给你,我是记住了你的手机号的哟。”
佐伯就那样心怀隐晦的期待一直等到下班,然后编辑好了短信将自己的住址和约定时间发送给御堂。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赴约,那男人离去的仓皇并未给他留下一丝线索。但他径自回家准备好了晚餐,并将那瓶作为礼物的红酒一并摆在桌上。
御堂喜欢红酒,这事他隐约记得,尽管并不确定是在何处得知的。然而那不重要,因为酒不是用来讨好那人的。
温暖的灯光照耀着一桌的佳肴,深绿色的玻璃瓶闪烁着诡光。
佐伯半倚在门廊边上凝视着那酒瓶,心里几乎有种疑惑般的既视感。
事到如今他居然犹豫了。
他早就知道这是一场赌博,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赌博是会输的。
然而他已饥渴难耐,数月来如同狼蛛般蛰伏织网,他不打算因为什么荒谬的直觉就将自己的美餐放走。
而御堂在那时敲了门。
佐伯瞥了一眼腕表,时间分秒不差。
他的嘴角向上翘起,几乎已经无法维持一个纯良的弧度。
“欢迎光临寒舍,御堂先生。”佐伯把门打开,那男人理所当然地站在外面,“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或 者⋯⋯御堂先生并不饿?”
御堂一言未发,只是略略点头算是招呼。佐伯侧身让他走进,同时观察着男人的身影。相比于工作时仿若出鞘利刃的凌厉气势,现在的他终于再次露出了些许破绽:他只走了两步就停在了玄关尽头,近乎于紧绷着全身,似是在掩盖什么小动作。
而门就在他身后被佐伯关上,沉重响声昭告着夜晚的开场。
御堂回过头看他,犹豫半秒,出口的第一句话是:“你就住在这里吗?”
“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吧⋯⋯”佐伯微笑着,一边说着毫不相干的话一边靠近,“我是想过换公寓,但是一直有事耽搁⋯⋯”
他边寒暄边伸出手,试图为御堂脱下外套,那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打断了佐伯的动作。
瞬间转换成面对面的姿态,佐伯自是没有后退。但他本来以为那是一个防卫性质的动作——直到他看清御堂的表情。
他发现自己误会了御堂僵硬的原因。
那男人大概,自进门起,就一直期待着自己做些什么。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悬在半空的双手落了下来环在御堂的腰间,将那还带着寒气的身体用力搂紧。
御堂没有抵抗的意思,反而垂下眼睑瞥他。
佐伯当然明白那眼神的暗示,所以他的手顺着御堂的脊背摸上去,牵扯着他的头发逼他抬起脸,然后自己的嘴唇粗暴地押了上去。
那些动作不需要理智在场。
他不需要思考什么阴谋或陷阱,不需要在他用力吮吸御堂舌尖的时候,不需要在他们湿滑的嘴磨蹭在一起的时候:那猥亵的水声在这狭小的走廊里回荡的那么响亮,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他凭着本能就可以把御堂推到墙上,刺激他已然半勃起的阴茎,将他们的下体靠在一起摩擦。
而当佐伯再拉开距离时,他的双眼已被漆黑的恶意熏得发干。
在御堂喘息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手隔着布料确认他的形状和热度,逼迫那男人细碎的呻吟起来。他几乎是冷酷地审视着那男人陷于情欲间的形貌,心中只留下欲壑难填的大口。
“这么主动呢⋯⋯准备好负责了?”
他问得漫不经心,撩拨的动作却如同拷问。
“会来这里⋯⋯就已经表示有了觉悟了吧⋯⋯”御堂深深吸气,抽出手将自己的刘海全部向后拢去。他在出汗,似是被他们两人间的热度蒸笼:那些汗水他抹不掉,而他的手又被佐伯顺势抓住扣在墙上。于是他抬起眼和面前的年轻男人对视,只看到一双掩在镜片下的暗眸。
那一刹那冰凉的寒意顺着尾椎爬上去,但那小小的刹那转瞬即逝。
佐伯以另一只手掌握在他颈间,轻佻挑开他的领结,向外一抽就将那墨绿色的真丝领带卷于手心。
“那就让我看看御堂先生觉悟到哪种程度了吧⋯⋯”
挑衅的宣言已然出口,他没有留给御堂任何反映的时间,拉着对方的手腕将他往卧室带去,不由分说地把人压在单人床上,那男人推拒的双手则被他用自己方才解下的领带捆缚上床头。
之后佐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身下动弹不得的男人,丝毫未怀疑自己这一系列动作娴熟的可疑。
相反他向着御堂微笑,尽管他自己看不见那笑容是志得意满还是装腔作势。他的计划进展的顺利得可怕,他都没有想到御堂就就会这样顺利地任凭自己被他绑在床上。然而在他即将说出自己准备好的台词之时,他却看清了御堂的表情。
那一刻巧舌如簧的佐伯克哉哑口无言。
那男人毫无抵抗的让他怀疑自己的动机。
在他们重逢的那个寒夜之前,他无望的期待着御堂的注视,而在那个孤单的早晨以后,他则绞尽脑汁计划让他只能看着自己一人。
但现在他就在自己的床上,那双眼里确确实实的,只有自己的倒影。
自己所焦虑的到底是什么,他突然无法分辨。重逢那天御堂先是投怀送抱又接着不告而别,令他狂喜又赠他失望,冰火交撞他的理智随即碎裂一地。但是御堂并没有再次失踪,当下他就在自己触手能及的范围内,而佐伯甚至不用为此违逆他的意志。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算计没有意义,或者他至少该给御堂一个解释的机会。
也许他有点操之过急了。
那良久的沉默与逼视刺得御堂心生寒意,但他没有移开视线。“佐伯⋯⋯”他叫他的名字,用的几乎是气声,“你想⋯⋯干什么?”
那声呼唤仿佛是透过了佐伯混乱的思绪,将他直接拉回了地面。
他眨了眨眼,发出一声轻笑。他没有开口,而是倾身吻了御堂。唇舌纠缠的同时,佐伯解开对方的纽扣,动作灵活的宛如爱抚。于是三天前由于过去急迫而未能好好探索的肌肤再次袒露在自己面前,被他摸了个痛快。罕见的温柔触碰让御堂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诚实的回应着佐伯的煽情。
在那张狭窄的床上,他们的身体紧密的交缠重叠,难舍难分。
佐伯并不十分清楚他在做什么。他的感官分裂成相反的两个极端,一面他箭在弦上已焦躁难耐,另一面他则慢条斯理的将不知是谁的唾液从御堂的唇际磨蹭到颈间。他吻他的锁骨,吮吸他的肩胛,那湿滑又细嫩的软肉被他含在嘴里,诱惑他咬下去。
他都不敢用力。
尽管他所留下的痕迹正从青白赤地上绽出浅红的花样。
御堂的身体在他身下剧烈起伏着,于是佐伯环上他的腰,如同要将他压制住一般用上力道,他们的下腹就紧贴在了一起。佐伯抬起头看着御堂的脸,那男人的表情和三天前如出一辙:意乱情迷到茫然几近无辜,却偏偏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喘息都透出深入骨髓的淫荡来。
简直摄人心魄。
佐伯不敢移开视线,长久的对视能让他确定这男人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的手缓缓下滑,托起御堂挺翘的臀部,将剩下的衣物一把扯了下来,然后以手指,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深入前不久刚被开发过的肉穴。御堂惊喘,然后,在佐伯审视的视线下意识到自己发出了怎样的声音。他羞耻地别开脸,被佐伯霸道地转回来。
“看着我。”
那好像是这一场性事里他说的第一句话。
“佐伯⋯⋯我⋯⋯”
御堂徒劳地叫着佐伯的名字,而他的声音在他所呼唤的人耳里已不再具备任何意义。佐伯只能看到御堂颤抖着闪着水光的嘴唇,其间吐出的湿润声音则直接灌进了他的大脑。下一秒他抽出了手指,转而抱住御堂的大腿,然后径直贯穿了他。
Chapter 3
淋浴过后,佐伯并没有回到卧室。他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冷风冲去他身上的燥热感,却无法平复他心里毫无来由的焦躁。他点了烟,几乎想在这小小客厅中踱步,却最终把自己摊开在沙发上。
他断送了一个机会,亲手终结了自己的设计,而这一切发生的让他毫无防备。
他意识到那些时,御堂已经在激烈的射精中脱离到失神。于是他直起身俯瞰着那个被捆绑着,浑身沾满自己精液的男人,但他出乎意料的感到平静,那些在他体内冲撞的戾气竟一并消了声。
然而在他走进浴室时,他才想起,佐伯克哉何曾变成了这样轻易就将主动权拱手让人的货色。
仔细想想御堂的表现,大致可以确定他们在过去,在他所不明了的过去,有过超出一般的接触。他们起点不同,自己也被步步先制,这整个局面已让佐伯觉得危险,而御堂对自己的影响已经令他觉得失控。
仿佛是确认自己的主权一样,他环视这平淡的房间,突然注意到那还堂皇摆在餐桌上,已失去了使用时机的红酒。
佐伯猛地弹起来,烟灰就抖落在他指尖,灼痛驱走他最后一丝缱绻。快速将酒藏在厨房的暗斗里,回到客厅时御堂正好打开门走了出来。
“呃⋯⋯”
做坏事被抓到一般的气氛微妙的环绕在两人间。
佐伯尽力做出自然的样子,才发现那男人上半身只是草草套上了衬衫。于是他走过去把窗户关死,又回到沙发坐下,对着依旧杵在门口的御堂微笑道:“怎么,又想不告而别吗?”
明明是想开玩笑,说出的话却带上了委屈的口气。
御堂一怔,避过他的视线,却来到他身边坐下。
“其实今天⋯⋯我确实是想向你道歉的。”
佐伯不知该回答什么,就干脆掏出烟来点燃。御堂的视线下意识的追逐着那明灭的火光,被照亮的眼眸微微闪动。佐伯更加语塞,只抽了一口,呼出的烟雾似是模糊了他们的间距。
“你要吗?”他将手里的烟晃了晃。
御堂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佐伯却把手上的烟直接向他嘴边送去。那男人瞥了他一眼,咬住他用过的烟嘴,眼睑顺势垂下。那颤动的睫毛让佐伯呼吸一窒,于是他在御堂松口的瞬间将香烟扔到地上踩灭,双手扳过他的肩膀吻上去。
那男人的唇品尝起来带着清醒的苦涩。
他无奈的发现自己方才思考的无聊困扰已经随着烟雾消散在空中。在可以碰到这怀里的男人时,那些焦躁毫无意义。他不需要担心御堂也背叛他,他只需要确保御堂没有那个机会。
所以他的拥抱很紧,好像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一样。
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时,佐伯缓缓开了口:“没有道歉的必要吧,如果就一夜情而言,那样消失确实是适宜的做法⋯⋯只不过⋯⋯”
视线交叠时御堂打断了他:“只不过,我并没有把你当作一夜情的对象啊。”
佐伯轻笑:“这就是你的觉悟吗?”
“是啊⋯⋯”御堂也莫名地跟着笑了起来,“佐伯⋯⋯”
“愿意和我交往吗?”
之前独处时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上,而下一个瞬间就顺着更强大的力量被推回原处。湿漉漉的沙撒了一地,但那阻挡不了他踏上去。他不确定上前抱住他就是自己想要的,可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他无法把御堂推开。
“那是我的荣幸。”
温柔且无害的笑脸摆在他脸上,他伸出手拉住御堂的手腕,正好覆上自己刚才留下的红色勒痕。仿佛那就是彼此牵绊的证明一样,他在那里烙下一吻。
“等等⋯⋯你这奇怪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气氛瞬间崩坏,佐伯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那种差劲翻译腔回答他:“⋯⋯都怪御堂先生用的还是十年前国中生的告白方式。”
“⋯⋯还有,手腕变成这样⋯⋯你这混蛋,明天上班如果不小心露出来⋯⋯”
“既然那样就直接来我办公室如何?反正御堂先生现在全权负责这个项目吧。”
“⋯⋯你不会从一开始就在打这种主意吧⋯⋯”
当然不是。佐伯凝视着那男人逐渐用上柔和笑意的脸庞,小心地敛起那些与这平静时光割裂开的恶意和惶惑。他完全没有料到事态会这样发展,但当御堂这样真切的对他笑时,他讨厌不起来。
想看更多。
想得到更多。
想要知道,那男人丢盔弃甲之后,坦白赤裸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会挂着怎样的表情。
那时候,他的眼神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让自己琢磨不透。
和御堂交往已经过了一个月,佐伯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过分担心的必要。御堂顺从了他的意思每天直接来Suro上班,每天朝夕相处,佐伯除了十分方便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尽管办公室play被御堂严令禁止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佐伯逐渐放松自己的戒心:他甚至不太清楚之前的自己犹豫过什么。
眼前那个一边讲电话一边时不时瞥向他的男人,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让他着迷的。
“Walred的专柜展示也已经谈好了⋯⋯你在看什么?”
面对御堂的诘问,佐伯交叉起十指,堂皇说道:“你。”
“⋯⋯总之目前为止进展十分顺利,不少连锁便利店和百货都下了大额订单⋯⋯”
“那是当然的,新服务开启一周就反响巨大,配套产品怎么可能不受欢迎。”
佐伯一边说一边起身,揽过御堂的肩膀将他困于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现在还会说什么'风评恶劣'之类的话吗,御堂部长?”
听到那个称呼,御堂微微一震,然而他迎上来的目光却很坦率。
“我当时指的并不是贵公司。”
“我可是众所周知的优秀青年。”佐伯推了推眼镜,露出的笑容任谁都无法招架:“您对我会有什么不满吗?”
仿佛是要证明一般的,他的脸向御堂靠近,悠然吻上对方的嘴唇。
他给了御堂推开他的机会,但是那时的御堂只是怔愣着。在他吮吸那双唇的时候,御堂才后知后觉地抗拒。然而他的手做着自欺欺人的挣扎,他的舌尖却一直在佐伯的唇齿间流连忘返。
佐伯搭在御堂肩膀上的手顺势托住他的后脑,自己则背靠上门板用空闲的手上了锁。那房间顿成密室,而佐伯则更为肆无忌惮的一手揉搓起对方那挺翘的臀部来。
御堂甚至没有对他的爱抚做出反应——他对佐伯的吻迷恋到可疑的地步,让佐伯无法不回应那份热切。
可是那男人总有清醒过来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再次打破了亲自定下的原则时御堂陷入了短暂的自我厌恶并且坚决拒绝了佐伯进一步的乱来,相对的,欣然接受了佐伯晚上的邀约。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熬到下班就迫不及待地跳过晚餐直奔经常光顾的酒店。
尽情的发泄过之后,佐伯坐在床边抽烟。他深吸了一口,烟雾弥漫开的时候御堂渐渐回神。
“还想要吗?”御堂带着奇妙的心情望着眼前的青年可以称得上温柔的微笑,而星火就在他指尖摇曳着。他抬手将额头上被汗水黏湿的刘海拔开,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
佐伯适时将床头的水杯递过去,御堂只抿了一口,说道:“我其实不抽烟。”
“是吗⋯⋯”佐伯又吸了一口,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灭掉,转而扣住御堂的手腕覆在他身上:“那么⋯⋯还想要吗?”
性事之后还散发着浓郁气息的青年这样贴近,御堂艰难的狠下心拒绝。“算了⋯⋯”他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出佐伯的束缚,“你明天⋯⋯不是还要去MGN吗⋯⋯”
“说的也是。”佐伯毫无留恋的起了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装作随口问道:“说起来,御堂先生当初为什么离开MGN?”
回应佐伯的是一段突兀的沉默。
并不十分意外的佐伯转过头,看着原本慵懒卧在床上的御堂已经半坐起来,裸露着的身体紧绷着。
典型的防卫姿态暴露了他果然有所隐瞒的事实。
佐伯故意靠近了他,明明几分钟前还亲密无间的男人向后退了退,但阻挡不了佐伯的接近。佐伯看着他的瞳孔渐渐放大,漂亮的眼睛里被自己的倒影填满。
“怎么⋯⋯不能说明一下吗⋯⋯”他压低了声音,蛊惑着眼前的男人:“亏我十分期待能与御堂先生共事,没想到睡醒之后你就不见了⋯⋯”
御堂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一动。他的手抬起来试探性的撩开佐伯的刘海,抚摸他的额角。
他的手指沾不上一年前从那里流出来的血。
那是佐伯的记忆被生生掏空的证明。
然而御堂却似乎被那已经淡去的伤痕安了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硬要说的话,是想从头来过吧。”
“很任性哟,这种说法。”
御堂低下头笑了笑。佐伯明白他只会说这么多,也不再白费力气,将散落在地的衣服递给他。两人都穿戴整齐之后走出了房间,御堂以明天的工作为由拒绝了同佐伯一起吃夜宵,然后两人就这样分开,各自回了家。
佐伯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清。
冬夜是如此漫长,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再读了一遍自己明天要做的报告,万事周全之后他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发呆。
思绪百转千回还是停留在御堂上,那男人微笑着向他道别的样子,让他怀疑那场激烈性爱的真实性。御堂能在床上一丝不挂地向他求饶,而转过身他就可以说出再见,连回头都不吝。
佐伯突然想起他们连一次都没有睡在一起过,开房做爱然后分道扬镳,好像每晚的露水情人。
这就是御堂孝典眼里的交往吗。
一股挫败感缠绕上来,那还真是社会人的处理方式,好。他烦躁的掏出手机,在送信界面上踌躇良久最后只打了一个晚安发过去。
御堂很快就给了回复,晚安,一模一样,没有多一个字。
佐伯把手机扔下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睡意。然后他的手向自己下身摸去。见识过那男人货真价实的放荡姿态以后想象变得容易了很多,流着眼泪求饶却语不成句的御堂孝典是最能唤起自己心底那些无法对人言说的邪恶欲念的。那应该是自己的恋人,但他一点怜爱之心都感受不到,相比手上的动作,那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认知更让他兴奋到喘息。
而这一次的释放并没有给他空虚的恶感,反而在他的心里填满了自负。那男人是他的,会是他的。他什么也不用担心。